“唰!”
乐平公主的脸终于绷不住了。
第二次被驱赶的羞辱,让她再也待不下去,准备离开时扔下一句话。
“苏哲,过两天张郎要去跟几位户部主事大人吃饭,那可是朝廷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听说你厨艺不错,你要不过去给他们做一桌菜,顺便让张郎给你引荐一下。”
张弦这时候也挺起胸来,表现的颇为得意自豪。
“妹夫想去的话,我可以带你过去。”
“但前提是,妹夫烧的菜得好吃。”
苏哲像是听到了一个可笑的笑话,眼神轻斜,流露出淡淡轻蔑。
“要我去做厨子,就他们几个六品小官也配?”
“等他们什么时候官居一品了,再来说这种话吧。”
乐平公主立即冷笑一声。
“苏哲,这个机会千载难逢,希望你别不识抬举……”
突然,有一名下人跑了进来。
“驸马,宋涟宋大人送来请帖,说是想请你明晚去极乐楼吃饭。”
“他说明晚你若是没空,那就由你约定时间。”
乐平公主愣住了。
她莫名觉得有些荒谬,一脸的怀疑。
“宋公,那可是资历雄厚的三朝老臣。”
“现如今可是正三品的户部右侍郎,真正的重臣级大人物!”
“宋公怎么可能来请苏哲一个憨子吃饭,还让他定时间,这肯定是假的……”
她直接抢过下人手中那份请帖,当看到落款处赫然写着宋涟二字,当场整个人僵在原地。
几个六品官员,怎么比得过一名正三品重臣?
乐平公主这一次算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再没脸呆着,黑着脸转身就走。
张弦也大为意外的看了眼苏哲,这家伙怎么得到宋公的青睐了?
“清河公主、妹夫,那我跟公主先走了。”
苏哲却故意说了一句。
“姐夫,跟那种六品小官没必要吃饭。”
“要不,你还是跟我去参加宋公的宴会吧。”
张弦脚步一顿。
他当时就有些意动,要不答应下来?
但乐平公主见不得自己的夫君要去低声下气的求苏哲这个憨子,当即冷哼了一声。
“张郎,家里是没给你饭吃,要你去捡剩饭?”
张弦悻悻然的只好离开,家有悍妻,相当难受。
苏哲等张弦夫妇离开后,笑着招呼一声。
“坐下吃饭吧。”
这时,清河公主拿起一杯茶。
她又含情脉脉的望向苏哲,说话语调说不出的温柔。
“驸马,感谢你为蝉蝉举办了一个这么有意义的生日。”
“本宫以茶作酒,敬你一杯。”
苏哲见公主都这样说了,立即喝了一杯回敬酒。
不料,秋蝉也站起来了。
“驸马,奴婢不会喝酒,只能也以茶作酒,敬你一杯。”
苏哲见秋蝉豪爽的一饮而尽,只好又喝了一杯。
“回你回你……”
然后,云安郡主也跟着起来了,俏皮一笑。
“我会喝酒,所以也敬姐夫一杯。”
呃……苏哲这还没有开始吃菜,就连喝三杯酒,颇感无奈。
“喝喝……”
再接着,清河公主又突然柔声道:“让大家一起祝蝉蝉一杯。”
得了,第四杯必须要下肚。
苏哲刚喝完,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又听见秋蝉开口了。
“奴婢敬公主跟驸马一杯酒。”
苏哲表情有点难绷,第五杯了!
“行吧,喝。”
但很快。
苏哲发现这公主跟秋蝉一直在找各种借口灌他酒,顺带着也已经将阿香灌醉了。
这是要干什么?
他内心一阵苦笑后,最终迫于无奈的假装被灌醉,直接倒在桌子上。
“不,不能喝了……”
清河公主怔怔的看着醉倒的驸马,眼神幽幽,不禁叹息一声。
“蝉蝉,剩下的交给你了。”
秋蝉“嗯”了一声。
旋即,她默不作声的将苏哲搀扶到隔壁房间的床上,又将云安郡主也抱了过来。
再接着,她神色有些不自然的开始脱苏哲的衣服。
“蝉蝉,你这是要干什么?”
秋蝉冷不丁被苏哲抓住手腕,惊了一跳,她支支吾吾道:“奴奴婢看驸马喝醉了,就想帮忙解个衣服好入睡。”
“请驸马松手。”
可苏哲不但没有松开,反而目光灼热的盯着这冰冷少女,透着一丝质问。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将阿香也放到一张床上来?”
秋蝉目光躲闪。
她根本不知道怎么辩解,只是想挣脱逃出去。
但苏哲直接一把将秋蝉粗暴的拉进自己怀里,眼神更加逼视。
“从今晚开始,我就觉得你跟公主有点问题,现在又出了这档事,到底怎么回事?!”
“你今天要是不说清楚,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秋蝉第一次跟个男人如此亲密接触,心中一慌,又见苏哲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
于是,她最终红着眼说出来了。
“公主的病情已经越来越严重了,眼看着就快撑不住了。”
“公主怕她去世后,驸马护不住现在的一切,便想着让你跟你郡主成就好事。”
“这样,就算公主去世了,汝阳郡王也会保护驸马。”
轰!
苏哲如遭重击般愣在原地。
他下意识松开了抓住秋蝉的手,全是疑惑。
“可公主的气色,分明没有任何变差的情况?”
“还有,她说话什么也都正常,最多只是有些咳嗽罢了……”
秋蝉低下头,眼眶渐渐泛红起来。
“公主每次咳嗽,咳出来的都是血。”
“每咳血一次,生机就耗去一分。”
苏哲愣住了。
他这才想起难怪公主咳嗽都第一时间用手帕捂嘴。
目的,是防止他看出什么端倪啊!
秋蝉说到这里,声音隐隐有些哽咽了。
“公主找徐太医要了一种药,名为凝玉丸,可以维持住公主的生机,让她平时说话气息看起来都正常。”
“但实际上这个药丸的副作用,却让公主每日全身骨头隐隐作痛,慢慢损害身体。”
“但公主说她时日无多,也就无所谓了。”
“公主说,她在最后的时光里,不想让驸马看到一个每日都形如枯槁的女人……”
唰!
苏哲立即跳下床。
他整个人彻底情绪激动的,朝着公主寝房冲过去。
“这个傻女人!”
“卧槽,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女人啊!”
“秦微墨,你不该隐瞒自己的病情,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让我下辈子怎么活?!”
秋蝉怔然的看着冲出去的苏哲,轻声呢喃。
“只希望,你能让公主快乐……”
当苏哲一把闯进寝房,清河公主满脸惊愕的看过去,大写的困惑。
“驸,驸马,你不是喝醉了,怎么……”
苏哲直接大步流星的走过去。
他本想问责两句,但看着这位病弱的女子,最后却化作一股浓浓心疼。
以至于,他说话语气都温柔了下来。
“公主,蝉蝉都告诉我了。”
“哎,你,你怎么那么傻啊……”
“我们是夫妻,你遇到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清河公主每一次听驸马说着“夫妻”二字,总会有所触动,这一次依旧不例外。
她心中感动之余,却是多了一丝心虚的怯意。
“驸马,我不想让你看到本宫最后憔悴的样子,更不想让你为了本宫担心,咳咳……”
她坐在椅子上,又一次忍不住咳嗽了起来,柔弱的不成样子。
苏哲赶紧上去,轻轻拍打公主后背,十分体贴。
“咳咳……”
清河公主又拿起手帕捂住嘴巴。
等她再次拿开时,上面已经染上一抹鲜血。
她微微垂下眼眸,看向手帕上的鲜血,脸色苍白虚弱,不禁凄然一笑。
“驸马,我,我快要死了……”
这话尽管说的很释然,很平淡,但却格外令人心碎。
苏哲整颗心像是被狠狠一揪。
他第一次伸手搂住清河公主,她的娇躯很轻很纤弱,像是一件极易破坏的瓷器。
或许稍稍一碰,就会碎了,这愈发让他感到疼惜!
“公主,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你死的!”
“青霉素这两天就要培育好了,到时候给你服用,你的身体自然会好转起来的。”
清河公主第一次躺在驸马怀里,脸颊微微泛红,心中多了不少羞涩。
她下意识想要推开,但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也就没有反抗了。
也许,这也是最后一次被驸马抱着。
“早知道驸马怀里这么暖和,我就该多让驸马抱抱。”
这句话无疑于是极为露骨大胆的,但对于命不保夕的她来说,也无所谓了。
可忽然间,这位清冷坚强的大魏长公主默默流下了眼泪,就连说话都带着颤音。
“驸马,我不想死。”
有几个人在面对死亡时,又能真的坦然面对?
苏哲浑身一僵。
此刻,他说不出的难受,又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公主,我不会让你死的,你放心!”
“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清河公主被脸遮挡着的手指颤了颤,仿佛风中残烛,只要被轻轻一吹,就会熄灭。
“驸马!”
她颤抖着抓住苏哲手腕,那双清眸蓄满了泪水,带着一丝哭腔。
“我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