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的手如铁钳一般,纹丝不动。疯狗用自己的肘部奋力的向小秋。
小秋的鼻血横流,手依然没有放松,鼻血很快染红了两人的身体。
疯狗无助的看向那黑洞一般破碎的屋顶,泪水迷蒙了眼睛。
“该死!”
疯狗变得极其暴躁,拳头砸在小秋的手腕处,一次又一次。
但…
小秋咬着牙,依然没有松手。
“求求你,让我去救他!”
疯狗的眼神黯淡下来。很多的生离死别在一幕幕的上演。
众多民兵和自发组织起来的民众,一次次的将人从树上从屋顶救下来,而后奋力的划向安置点,而后再次从安置点出发,如此往返,每一次往返都能带回好消息,同样的也会带回坏消息。
很多人早已累瘫,但依然不放弃寻找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同伴。
在这群人中有一个人,尤为突出,比体力,那些训练有素的士兵们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短短的时间内他已经来回了五趟。
结束这一次的运送,他继续往深处进发。
这时身边的收音机里传来一个声音,那是直接用电话的声音播放出来的。
“各位奋战在抗洪救援一线的同志们,我是李守一,你们辛苦了,你们都是英雄,因为这一个小时的救援,总计有一千四百多名民众获救。”
“你们居功至伟!我代表市政府感谢你们,我替所有的受灾群众感谢你们。但是…”
收音机里的声音安静了几秒钟,而后传来一声叹息。
“军民水库现在面临决堤的风险,一旦决堤,那将会有更大的灾难等着我们,所以经过开会研究决定,”
“我们将在半小时后泄洪,以缓解水库的压力。”
“这是无奈之举,请你们一定一定务必务必在最后的十分钟内赶回安置点!”
收音机里再次沉默了几秒。“同志们!”
“愿。山河无恙!”
“愿。你们千帆过尽,归来仍是少年!”
“谢谢!”
紧接着电台里传来了主持人的声音,他表示市政府对此次的事情高度重视,严正关切之类的话语。
“同志们,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电台将会每五分钟报告一次泄洪倒计时,请大家务必保护好自己,尽快撤离。”
方南天的脸色有些沉了下来,他知道这次的大水,但是具体细节他不清楚,因为当年这个时候他已经不在这个镇上。
他突然想到,自己家养殖基地的隔离网,也许有点用,于是奋力的向着划柴坡划去。
在划柴坡,二楞和几个木匠还在紧锣密鼓的忙碌着,方南天在走的时候,让二楞带着几个木匠将那两台抽水机给拆了。
木匠用木板按照他给的图纸做传动浆。
等方南天到的时候,这个简易的机动船就已经做好了。
拆了几个铁丝网,方南天直接将他们放在了体内世界,便换成了机动船朝着军民水库出发。
快接近山脚下的时候,方南天忽然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嚎声。
抬眼望去,疯狗已经将小秋打得满脸是血。方南天一咬牙,船快速的开了过去!“你两干啥!?”方南天大声的呵斥。
“振哥!胡当掉下去了!”
疯狗停止了发疯,一屁股坐在了木筏上。
方南天目光一缩,没想到自己身边也会有人遇难,船开到他们的木筏边,一问才知道,胡当为了救这个孩子,自己踩空了掉到了水里,疯狗发疯想下去救人。
方南天的带来仿佛让疯狗的身体彻底被掏空了一般,他的意识逐渐清醒,知道自己下去无非是再添一条命而已。
三人顿时有些沉默。
此时疯狗的脸上发白,毫无血色。
方南天将他扶到船中间坐下,又走到小秋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长舒了一口气。
看到疯狗冷静下来,小秋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丝的笑容,鲜血顺着鼻子嘴巴不断的往下流淌。
“把伤处理下吧!”
“我下去看看!”
疯狗的眼神有些涣散,听到方南天的话,陡然间,两个人的目光全部聚焦在方南天的身上,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带着询问之色。
“不!不行!你有妻子有孩子还有家人!”
小秋用手臂擦了一下鼻子,严肃的说道。“我和酒糟鼻虽然接触不多,但是,他是疯狗的兄弟,也就是我的兄弟!”
“放心吧!我有信心!”方南天向着他们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小秋和疯狗的目光死死的看着方南天的脸,在两人的注视中,方南天愤然一跃,跳进了水中。
“大哥!”
两人齐齐的发出呐喊声,声音震天!
两人的手还保持着伸手向前的姿势,可眼前已经没有了方南天的人影。
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悲怆。
疯狗,缓缓的放下手,目光紧紧的盯看水面,嘴里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但是他的身体颤抖得厉害。
心里有一种不详的种子正在生根发芽,将要破土而出。
两个人的眼眶都湿润了。
30秒。
一分钟。时间越久他们越绝望,他们的心沉入了谷底。
这个所谓的大哥,只是带着他们赚钱而已,并没有过命的交情,甚至之前他们还嘲讽过他。
之前他们和庞育打架,就是他将他们送到看守所呆了整整一个月,而且还扒光了他们身上所有的钱财,连拖拉机也没放过。
但…
他不计前嫌,从看守所里去捞他们出来。带着他们发财致富。不用再过那种命悬在裤腰带上的生活。
这一刻,他们才真正意义上的意识到,这个人是真正的大哥!
能为兄弟拼命的大哥。
他对待敌人睚眦必报,对待朋友亲人,总给人一种温暖。
两个糙汉,这个时候已经泪崩了。
他们心里掐着表呢,现在时间已经超过两分钟了。
生还恐怕无望了……
正在两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时候,突然有个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
“搭把手!”
“我还没死…搞那么煽情干什么。”
两人一愣急忙转头。
方南天正一只手扒在木筏的边上,他的另一只肩膀上还扛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