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姜梨醒得比往常晚了不少。
和离之后,与过往纠葛划清界限,她终得几分宁静,得以享受睡到自然醒的惬意。
青瓷的身影在窗边的光线下显得格外专注。
她每天早上都起得很早,坚持练武,只是今日,练武之后,她又开始雕刻玉器了。
待姜梨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到她身旁时,她正全神贯注地雕刻着一块玉器,每一刀都落得精准而有力。
“这是……新接的活?”姜梨见她如此投入,不禁好奇地问道。
青瓷微微颔首,手上动作并未停下,回答姜梨道:“是的,最近有位客人订制了一块玉珏,但对铺子里之前送去的成品始终不甚满意。昨日,铺子里将这件活计转到了我这里。遇到这种对作品要求极高的客人,还是我自己来应对吧!”
姜梨微微一笑,她知道青瓷手艺精湛,再挑剔的客人,青瓷也能用实力让对方满意的。
姜梨的目光在图纸上流转,那玉珏的图案在她眼中闪烁着独特的光泽,她微微颔首,心中赞叹:“这图案倒是别致新颖,别有一番风味。”
青瓷点头:“确实挺新颖的。”
然而,姜梨的眉头又轻蹙起,仿佛在权衡其中的深意:“但这般设计,虽引人注目,却似乎并未达到那种令人叹为观止的境地。铺中的工匠们,难道真的无法复制其神韵吗?”
她就差说,非得让青瓷出手,难保不是对方找茬呢!
青瓷手中刻刀翻飞,却也不忘回答姜梨的疑惑:“许是感觉上差了那么一点,始终达不到客人的期望,也无妨,只是刻一个作品,我还是能胜任的。”
姜梨点了点头,觉得青瓷说的倒也合理。
青瓷此时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头,微微一笑,对姜梨说道:“对了小姐,顾公子来访了,此刻正在前厅与老爷和少爷品茶畅谈。你快过去吧!”
姜梨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他来此作甚?”
青瓷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轻笑道:“顾公子此番造访,我怎会知晓其意?不过,我瞧他那眼神,分明是想见你的,你怎还不快快前去?”
姜梨眉头轻挑,带着一丝嗔怪,抬手轻敲了青瓷的额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说什么呢,就你话多!”
青瓷被敲得微微龇牙,却也不恼,只是揉了揉额头,嘟囔道:“哎呀,轻点轻点,小姐您下手也忒狠了些。”
姜梨微微一笑,收回手,转身翩然离去,只留下一阵淡雅的香气和飘逸的身影。
一夜过去,姜梨似乎已将昨夜的不快抛诸脑后,恢复了往日的开朗与明媚。
人生苦短,她又何必为那些琐事烦忧?
心中有足够多的温暖,阳光映照,便足以驱散一切阴霾。
……
姜梨款步踏入前厅,只见顾羡之正与姜老爷、姜知遇谈笑风生,三人的气氛融洽至极。
随着姜梨的现身,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她身上。
顾羡之的眼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惊艳之色,仿佛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光芒所吸引。
姜知遇似乎忘记了在场还有外人,直言不讳地打趣道:“梨儿,你可是睡到现在才起?如此良辰美景,你居然能赖床至此?”
姜梨脸上掠过一抹尴尬之色,心中暗自埋怨自家大哥的不解风情。他怎么能在这样的场合下,直接点破她睡到日晒三竿之事呢?
她轻咳一声,掩饰住心中的尴尬,一边走进堂内,一边故作轻松地回应道:“今日这般高兴的日子,自然要多睡一会儿,养足精神,才能更好地享受这喜悦的氛围嘛。”
她的回答既巧妙地化解了尴尬,又符合了当下愉悦的气氛,让在场几人都不禁会心一笑。
她说着,随即优雅地坐到了顾羡之身旁的空位上,仿佛这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和顺理成章。
姜知遇瞥见她坐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开口:“今日清晨,我便前往太常寺,欲为你们二人和离之事进行备案。然而,太常寺的人却并未直接接受我们的和离书,幸得羡之及时赶到,方得化解此困局。”
姜梨微微一怔,疑惑道:“这是为何?为何他们不接?”
姜知遇轻轻摇头,叹道:“他们说,需要许诚明亲自前往报备。毕竟,许诚明是官身,理应由他出面才是。”
本朝男子休妻乃是常事,往往只需家族内部商议即可,无需官府过问。然而,和离却是双方共同达成的决定,需要经过官府的认证和备案,方为有效。然而,若是涉及七品以上的官员,官府之手便无需过多干涉。双方只需达成默契,随后前往官府进行简单的备案流程,即可了结。
太常寺,乃是京中专为达官显贵与权势家族处理婚姻琐事所设立的机构,隶属礼部。
姜梨轻轻一笑,那笑容中透着一丝讥讽:“我本以为许诚明会急不可耐地前往太常寺备案,没想到,他竟让我失望了。”
确实,许诚明带给她的失望,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顾羡之静静地注视着姜梨,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每一个微妙的动作,都仿佛被他尽收眼底。
待她话音落下,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昨日之事……我向你道歉。”
顾羡之的眼神里,蕴藏着深深的疼惜,他轻声地,却带着一丝自责地说道:“我未曾料到,母亲竟会下达那样的旨意,让你承受了这样的委屈。”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奈和懊悔,仿佛在诉说着自己无法阻止这一切发生的无力感。
顾羡之心中充满了对姜梨的歉意,他能够想象到,当姜梨在得知那道懿旨后的心情,必定是如同被冷水浇头一般,寒意刺骨。
他能体会到姜梨当时的心情,明明已经和许诚明和离了,却接到这样的懿旨,只怕心里膈应坏了。
姜梨看着顾羡之那真诚而愧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好像从来都不应该为皇后作为而迁怒顾羡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