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命道:“大师兄,你是怎么知道这有机关的?”
他一边问,一边往暗格里瞅了瞅。
那儿放着一本书,黄麻纸,封面上用狂草写了三个大字:
——神鬼录。
追命拿起它,随手翻了翻,很是不解,便递给了无情。
无情一扫书上的字,密密麻麻写的全是各种诗词文赋,完全没有联系的一句句诗词文赋,他也看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于是,他又将册子给了追命,道:“我们先走。”
时间紧迫,没空在这里研究书上的文字,不过厉寒野既然把这书藏得如此隐蔽,说明这书当然不会简单,不如带上它,等安全了再细看。
追命把它揣进了怀里,推着无情的轮椅走了出去。
岛上的路很不平,鹅卵石和小水坑,到处都是。追命推着轮椅,觉得额头有些冒汗,背后又有些渗血,胸口更有些闷。
无情按住轮椅,道:“我自己来吧。”
——你这个样子,先照顾好自己行吗?
白可儿听见无情的话,赶忙跑过来,道:“三爷我来吧。”
其实这本来就是自己该做的事,只不过三爷从来都喜欢抢着做,久而久之自己也就习惯让三爷做了。
日光从林间的缝隙投下,在他们的身上照出了斑驳的影子。此刻满岛的人都去了岸边守着,巡逻的人便很少了。
无情按着轮椅机括,帮白儿可儿减轻推轮椅的负担,走了一段路之后,忽然道:“厉寒野倒是个很有品味的人,他屋子里的摆设都很名贵。”
追命明白无情是要解释他是如何发现花瓶有问题的了。
“他屋子里墙上挂着的几张书画,都是名家所作;喝水的杯子都是古物,”无情回忆着房间里的物件,“还有桌案上摆着的两个花瓶,如果我没看错,应该也是唐代之物。”
追命忽问:“书橱上的那个花瓶,是不是很普通?”
无情笑道:“你猜出来了。”
追命笑道:“我是猜出来了,可没有看出来,是大师兄你一眼就看出了那个花瓶的不同之处。”
说着话,几人距离转轮岛北面的岸边已然不远,走这里,要经过一座山,道路险峻,白可儿推着轮椅上山有些吃力,追命帮着一起推动。好不容易翻过了这座山,但只见眼前波光耀眼,浪子一层一层地卷起,他们再一次看到了白露湖。
正是因为这里的路难走,教中子弟出入岛屿从没人会走这条路,遂只派了一个普通弟子看守。无情与追命进岛时亦没走这条路,风雷二使便也没想到他们现在会选择在这儿出岛,因此并未在此增加哨岗。
只有一个人在岸边看守,正漫不经心地看着湖水,直到无情和追命等人走到他的身后,他才听到轻微的声音。
他即刻转过身来,登时大吃一惊,第一反应不是杀过去,而是赶快逃。
可惜他连逃跑的机会都不会有了。
无情一柄飞刀抵在了他的咽喉,直截了当地问:“哪里有船?”
很少会有人不怕死的,他带着无情和追命去找到了船。这样做的结果是,他的确没有死,而是昏倒在了地面上。
船桨划开一湖琼瑶,惊飞数只鸥鹭,点点浮萍在湖面上自由飘荡,微风拂来,心也变得凉爽。
白可儿突然拍掌笑起来,道:“他们一定还在岛上到处搜吧?”
追命倚在船头,道:“这次大闹了一场,他们肯定会加强戒备,下回我们再带衙里的人来这儿时,需要好好计划才行。”
他边说边望向无情,期待着无情能不能提些好建议,却见无情飞到了他身边,把目光转向他胸口受伤的位置,道:
“你别动,我看看你的伤。”
从怀中摸出一把小刀,拿刀划破追命的衣料,无情的视线凝在追命胸前红色的手掌印上。
追命果真一动不动了。
无情皱着眉头道:“好厉害的一掌。”
追命毫不在乎地道:“不碍事的,我休息个几天也就恢复了。不过那什么风雷二使的武功不低,以前江湖上倒从来没听说过这两号人物。”
无情忽然带着歉意道:“对不起。”
追命“啊”了一声,一脸“你说什么我听不懂”的表情看着无情,问道,“大师兄你是在跟我说话?”
无情点点头道:“他们围攻你的时候,其实我在。”
追命恍然大悟道:“你是因为这个跟我说对不起?其实我猜出来你当时在了。”
无情看着他道:“你又猜出来了?”
追命眯眯眼睛,笑着道:“那是因为大师兄咱俩谁跟谁啊,我还不知道你吗?追赶你的那些人,你会无缘无故放一个回去,给风使和雷使报信?我猜你那时候就跟在他身后了吧?”
无情道:“是,可是我却没出手。”
追命问:“为什么?”
无情道:“我在找机会,那时候我不一定有一招制敌的机会。”
追命拍拍胸口,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是故意不想救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