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竟然追过来了!
梁鸠的头更觉得痛了,便在剧烈的疼痛中,他猛然省起一事:梁上的人方才说了大师兄三个字,而轻功这样好,暗器手法这样好,还被别人称作大师兄的人,江湖上,大概也只有一个而已。
适才青年坐着的位置被桌子挡着,自己好像还没见到青年的腿是什么样子,更从没见到青年站起来过。
他霍然叫了起来,叫声撕心裂肺:“无情!”
追命捂住了耳朵。
一跃而起,坐在了房梁上,追命往下望,叹了口气道:“追你大半天,你都没认出来我是谁,不过这么一会儿你就把我大师兄给认出来了——”笑着看向了无情,“大师兄,看来你果然要比我出名得多。”
无情淡淡道:“大概只是因为像我这样废了腿的人不多吧。”
他原本一直在关注着女童的情形,直到这时才把目光投向了追命,轻轻一笑,眉角都温柔,像冰天雪地里突然开出了一朵花。
但只有一眼,无情又转过了头去,唤道:“掌柜的。”
追命在这时候从房梁上跃了下来,落地时脚步微微一个踉跄。无情正向店掌柜和店小二说话,解释自己的捕快身份,免得他们惊惧,因此并未注意到追命的异常。
三剑一刀僮却发现了,齐声叫道:“三爷,你怎么了?”
追命微一罢手,往前走去。
无情此时正从钱袋里掏钱,算作给店家的赔偿,听见四小的话,倏地抬头看追命。
追命也含笑看着无情,而后走到梁鸠的边上,伸手往梁鸠腰边一摸,摸出了一串钱来。
他将钱往空中一抛,再接住,随即对着掌柜晃了晃那一串钱,道:“店家,这些钱够赔那扇大门了吗?”
掌柜满脸堆笑,道:“够了够了。”
欢欢喜喜接过钱,走去梁鸠吃饭的桌子,把桌上的空碗和空酒壶都给收了起来。
追命这会儿已走到无情身边,边走边笑道:“大师兄,又不是我们坏的门,干嘛要我们赔银子?”
无情没接追命的话,神情严肃,道:“你受伤了。”
追命道:“我没受伤。”
无情道:“你的脚步不稳。”
追命道:“我真没受伤,我是中毒。”
无情心中一紧,身体一僵,失声道:“你……”当即抓起了追命的手腕,一探追命脉搏,脉象很不正常,却无性命之忧,他这才稍稍安心,问道:“下毒的人是谁?”
追命任无情抓着自己的手,另一只手指了指梁鸠。
无情脸一寒,目光如电扫向梁鸠,道:“解药!”
梁鸠觉得自己的头像是要炸了开来一般,此时闻言,大呼冤枉:“什么解药?我没有下毒啊!大捕头,我求你……我求你把解药给我……我的头……”
无情见他难受的样子不似作伪,遂也把了一把他的脉搏,少顷,说道:“你没中毒。”
话落,露出深思的神情去看追命,而追命脸上的表情同样不解。一旁的女童在三剑一刀僮的安慰下好不容易停止了哭泣,一时间只听得到雨声。
无情温和问女童道:“觉得身体怎么样?”
女童擦着眼泪不说话。
无情又问:“你家是哪里的?”
女童摇了摇头。
无情只好道:“你累了吗?先上楼好好休息休息吧。”
何梵和白可儿一人握着女童的一只手,带她上了二楼。照规矩,客人去客房应由店小二带路,可这会儿小二实在是不敢了。掌柜见状,站起身来活动了下筋骨,道:“我带客人上楼。”
店小二紧跟着店掌柜,他更不敢一个人跟无情和追命待在一起。
楼上房间里,窗明几净,布置素雅,可见店掌柜也是个很有品味的人。
白可儿从包袱里找了件自己的衣服,不好意思地笑笑道:“你衣服湿了要换,也只有我们的衣服差不多合适了,你将就着。我们出去等你。”
何梵道:“换好了叫我们,你要睡不着,我们陪你说说话;想睡就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们公子和三爷一定会送你回家。”
两人说罢,和店掌柜店小二一起出了房门。何梵和白可儿就守在门外,掌柜和小二则往楼下走去。
待走远了,店小二才一脸紧张兮兮地小声道:“掌柜的,你说……你说那两个人真是捕快啊?我们……我们要不要去报官?”
掌柜敲了一记小二脑袋,道:“报什么官!这儿还有什么官能比四大名捕还要大?”
四大名捕名气太大,小二也是耳闻过的,惊道:“他们是四大名捕?那位公子只说他是捕快,掌柜的你怎么知道……”
掌柜不说话,掂了惦手中的银子,交给了小二,道:“明天找人来修门。”又叹口气,“我们这儿偏僻,所以你也真是没见识,换个热闹的地方酒楼,打架斗殴是常有的事。通常是桌子椅子全碎一地,正在吃饭的一堆客人没给银子就吓跑了,最后打完了,打架的人也走了,你到哪儿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