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以行的家在天安镇,距归德镇约有一日的路程。
此次出行的成员,自然有铁手和冷血,万青山和许以行、沙时五人。而除此之外,万青山手下的一大帮子下人也会跟着照顾他。另因这案子发生在归德镇,还归归德镇管,胡川和几个小捕快亦会同行。
铁手和冷血在前,两人策马,并辔开路。其余人则坐于马车之中。
按理说,有铁手和冷血在,该是无波无澜地便可以到达目的地。可是现在,这一路上实在是不怎么清静,而不清静的原因则在万青山。
一会儿饿了,一会儿渴了,一会儿又路太颠簸了,万青山总有各种各样的事。万家下人们忙前忙后,一会儿准备吃食,一会儿准备茶饮,一会儿又将马车赶得很慢很慢,所以日到正午,他们一半的路都未赶到。
万青山吃着点心,漫不经心地掀开了马车的窗帘,乍然心一动,道:“好美的景色!”赶紧又叫道:“停下停下,我先在这儿转一会儿,我们再走,你们也休息下。”
冷血将马缰一拉,低声道:“麻烦!”
他刚要扬声催万青山上路,铁手瞧了瞧松柏参天,道:“这儿的风景倒的确是很美。”
冷血原本还十分不耐的眼神忽然变得温柔起来,他将视线移到铁手的身上,只见铁手的淡色衣袍和一旁的古树相映成辉,如同一画。
铁手悠然道:“四师弟,失主不着急,你急什么?”
冷血闻言立时警觉,道:“他太不着急了。”
铁手道:“这不是一个爱画如命的人应有的反应。”
他说着话,还瞧着远山烟蔼,仿佛很近,又仿佛很远。他的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念想,等办完案以后,再和四师弟到此好好游玩一番。
可是这一会儿,他不是万青山,他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
等了一会儿,他见冷血没有动作,问道:“你不是要去叫万青山走吗?”
冷血道:“好。”
再次赶路,万青山也应该是折腾累了,接下来一路顺利,到了目的地。
许府的人看到少爷,又瞧见他身边的人,只当是少爷的朋友,迎了他们进门,并跑去通报了许怀仁。许怀仁听说儿子终于回家,赶来相见,父子两人重逢,话还未说一句,许怀仁一眼看见万青山,不由惊讶万分,万青山却是一阵冷笑。
铁手怕他们吵起来,立刻上前几步,立在他们之间,对双方都行了个见礼,并寒暄几句,万青山不得不住了口。
许怀仁见状,只能先冲着铁手问道:“这位先生如何称呼?来鄙府有何贵干?”
铁手温和道:“在下姓铁,是一名捕快——”
话未完,许怀仁听见“捕快”二字当即一惊,转头向许以行问道:“行儿,这是怎么回事?”
许以行黑着脸,将事情诉说了。
许怀仁闻言一愣,似乎还未反应过来,道:“什、什么?”
铁手将许怀仁的惊诧都看在眼里,抢着许怀仁尚未发作之前道:“我们来此只是询问,没有铁证我们也不敢随意怀疑。有些话我想私下问问许先生,可以吗?”
许怀仁看见铁手这般好的态度,心情好了一些,还未回答,万青山叫起来:
“为什么不能在这儿说?铁捕爷,依我看不用这样子麻烦,直接在他家搜上一搜,一切都明了。”
许怀仁乃是烈性之人,他可不需要在万青山面前憋气,不禁大声道:“好,那现在就请搜吧。若是搜不到,我看你又当如何!”
这话说完,万青山带来的手下人就开始行动了,却忽听一声:
“慢着!”
声音锐利,来自冷血。
冷血瞧着万青山,一字一句说下去:“万先生,到底你是捕快,还是我们是捕快?这案子又到底该谁来办?”
万青山被呛了声,支支吾吾道:“这当然是几位捕爷,可是我也是心急,这不是都有人证证明就是许怀仁他——”
冷血冷冷截道:“人证也是孤证。万先生若是不懂大宋律例的话,这案子还是交给我们比较好。”
他迈出一步,也不管万青山面色如何,直接对沙时道:“你,跟我们走。”
铁手似是听不见此刻的风波,还和许怀仁说着话:“阁下府上的仆役一般都归谁管?”
许怀仁回答道:“我家的管家何让。”
铁手道:“那么我想请许先生和何管家私下一谈,可以吗?”
当然是可以的,几人一起进了内堂,并让人去叫来了管家何让。
当何让看到沙时之时,眼神蓦地一变。
铁手看着他们,问道:“你认识他?”
何让点点头,道:“当然认识,这许府的下人都是要经过我管的。上月他来许府求做点事干,我看他手脚还算麻利,让他当了后院一个小厮,没想到前些天他刚领了工钱,就突然不见了。”
何让是刚刚才被人叫过来的,发生何事全然不知,说完以后,呐呐问道:“老爷,这儿这么多人,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