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太子、老大、明珠的各项操作,京城的大小官员、宗室勋贵,一个个都黑了脸。
哪怕是简在帝心的李光地和高士奇,也陷入了被追债的窘境。
明珠带着隆科多、钱晋锡在外跑,太子和胤褆署理户部事务,双管齐下,对京城官员、宗室勋贵们步步紧逼。
太子身为储君,入驻户部后,当仁不让地成为户部的实际掌权人,将户部官员召集起来,宣读了清查户部亏空、追缴国库欠款,提出了几项要求:
户部所有有官员、差役卯时正刻签到,中午不准回家;直接由宫里负责膳食,一律在衙门里头吃饭,夜间人员则一律守候在签押房;
往日所有账本、记录一律封存,并由专门的差役和毓庆宫太监共同看管;每次查阅这些资料,都必须要令牌,来往人员必须要经过搜检,不允许任何火种靠近。
胤褆对内政不太熟悉,负责威慑、站岗以及表态,他搬到户部尚书书房住下,所有来往人员由他带来的侍卫负责搜检。
而外省来的公事、文案、奏折、条陈等等,也先由胤褆初步核对后,再转递给太子胤礽审阅。
两兄弟的脾气以及手段大家都是知道的,几道严令一下,二人又亲自处事,原本涣散疲沓的户部,霎时变了模样。
经过七八日的摸底儿,时隔三十年,二人似是回到了幼时初见那次,抛下所有的成见、摁下往日所有的恩怨,“秉烛夜谈”了一次:
户部问题太大了,国库积欠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二人这一次至少要追缴回一半的欠款,才能勉力支持大清各地财政、工程、民生等事务继续展开。
更令人震惊的是,整个户部,除却侍郎王鸿绪、甘凌源以外,竟没有一人是干净的,其他人多多少少节课库银,户部彻底成了一潭臭水。
所以,对内追缴国库欠款的第一步,就是要从户部这些官员入手。然而,这些人中,至少有一半投在他们二人名下,剩下的一半……不是中立,就投在老八名下。
二人面面相觑,一边骂对方下手真快,拉拢的人不比自己少,一边心疼自己的势力,这回儿对户部、国库大动干戈,清剿的居然大半都是自己人。最后枪口一致对外吐槽:皇阿玛,就晓得您不可能轻拿轻放,竟是要他们亲自除了自个儿的人!!!
太子胤礽和大阿哥胤褆骂了半天,忍痛交换了对方人的名册——自己人是真下不了狠手,为了不让心软坏事,只能换着来。至于老八的人……必须死的透透的,中立派就留下,给户部留点底子。
太子和老大镇定了一下心思,双双来到户部大堂,户部尚书梁清标带领户部官员见礼后,便开口说话了:
“众位,自古‘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国库欠款、户部亏空已然影响到大清社稷安定,诸位都是大清的臣子,自然要以大清社稷为重。今日,我等来户部只为一事,由内而外,清了国库欠款。何玉柱,把欠债的人名、数目,给大伙儿的面念出来。”
“嗻!”何玉柱拿起文案上的一本账册,朗声道:
“户部尚书梁清标,欠五千六百二十二两;
户部侍郎吴佳漠,欠一万四千六百七十两;
员外郎苟祖范,欠一万四千二百两;
员外郎尤明堂,欠一万八千两五百两;
主事尹水中,欠八千五百两……”
一口气念下来 ,何玉柱差点没喘过气,不得不快速清了清嗓子,报出了总数:“合计欠银一百二十二万九千四百三十五两三钱!”
嗬,如此之高的数量,如此有零有整的数字,任在场人谁也没想到,光是户部大小官员就借出去这么大的数目。更没想到的是,他们的门主太子和大千岁竟大众宣读了一切……一想到这举动意味着自己被抛弃了,没谁还能稳得住,一个个手足无措。呆立当场。
唯有王鸿绪、甘凌源始终胸有成竹、神色自若。
胤褆又开口了,“诸位,刚刚念的很清楚,爷也把话放这儿,要么,你们还钱了事儿,要么爷抄了你们家补足亏空,顺带摘了你们的乌纱帽。无论如何,户部内部一定是要清洗干净的。”
与胤褆直白的话语不同,太子胤礽还是讲礼数的,“梁清标、吴佳谟,两位是户部最大、资历最深的官,劳烦两位做个表率,说说何时还清吧!”
梁清标是户部尚书,吴佳谟在户部里资格最老,二人早早就暗地投靠了太子、大千岁,私底下没少为了各自门主互相争斗。没想到,临到此刻,居然被各自门主逼到这地步——掏腰包赔钱不说,还有可能丢了官帽。
谁心里能舒服,张口就是怨言:“回两位爷,若非家中揭不开锅,我等如何会借款呢?银子,我等一定还,但得等我们遣散了家里的差役、轿夫、小厮等,再安置好家眷,变卖房屋、家产才行。如今,请二位宽宥些时间,总不至于让官眷露宿街头!!”
老大胤褆一听这话就气笑了,这不妥妥的撤刁耍赖吗?当即就要开口回怼,有人比他还早一步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