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正屋,宜修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急问:“到底怎么样,七福晋如何了吗?”
“禀四福晋,之前关门闭窗又有几个婆子守在门前,屋内倒是没被殃及,但我们福晋不知为何,一直都用不上力啊。”脸受了伤的绯红急急道。
“太医怎么说?”
“已经在熬催产药了,但……太医也说,这药一用,将来少不得要……缠绵病榻,还是得让福晋有力气配合。”
宜修一顿,生孩子相当于在鬼门关的边缘徘徊,要是能够挺过去,自然是顺风顺遂。
可这天都黑了,快三个时辰了,孩子还是没有出来,不怪尤太医害怕,不敢直接给药。
何止是太医,就是稳婆都开始着急了。
“福晋,吸气,吸气,您要用力啊!”
“福晋,不能泄气,快,听嬷嬷的,用力啊!”
“主子,用点力,孩子就快出来了。”稳婆只能不停地鼓励,让七福晋可以加把劲。
宜修当即快步走到七福晋身边,挤开两个婆子,小声凑在她耳边说:“七弟妹,你肚子里会是贝勒府的嫡长子,你懂吗?为了孩子,也为了你自己,一定要争气。”
七福晋被疼痛折磨了三个时辰,本来已经没力气了,但一听四嫂的话,原本涣散的瞳孔瞬间聚焦,透出不可思议的神色,见宜修颇具有深意的眼神,瞬间明白了什么,不由自主用了力气。
“还有八弟妹,她因你们母子吃了不少苦,这孩子也是你欠她的,必须要生下来。”
宜修的话再度传来,七福晋想到被她压在身下、流血不止的八弟妹,忽的又来了力气,“啊!”的一声,全力抓着绳索半坐起身,下腿用力一蹬。
这次她一定可以的!
为了孩子,也为了八弟妹,更为了自己,她一定要可以!
“太好了,头已经出来了,福晋,用力啊,再继续,用力。”
尽管七福晋已经很累了,但宜修不停地给她念叨,什么只要生下孩子,整个贝勒府都由她做主,七贝勒绝对不可能再抬得起头;
只要嫡长子出生,以后完全不用看七贝勒的脸色过日子;
什么她欠八弟妹一个交代,必须要生下孩子,给八弟妹做“干儿子”……
宜修每说一句,七福晋就用一次力,但总是还差一点点,使得七福晋不得不强撑着,一次次听嬷嬷的话,用力,用力,用力……最后的力气。
一直到孩子完全出来,哭声随之而来,七福晋才安心地睡去,稳婆快速用剪掉了脐带。
待孩子洗干净、裹上襁褓后,宜修接了过来,揭开襁褓下面,确定是个男孩,对绯红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们福晋算是熬出头了。”
绯红满心满眼都是小主子,笑着笑着就哭了:有了儿子,主子就能在贝勒府彻底立足,这些年总算是熬出来了。
“绯红,红白喜事不相撞,外头那么多尸体,主子和奴才混在一起可不行,不能让任何人非议这孩子的出生。”宜修哄着怀中孩子,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颇有深意地提点道,“生前恩怨再多,死了就是一了百了,后事还是得好好办!”
绯红直直望着宜修片刻,终于回过神来,郑重行了个大礼,再快步往外走去。是啊,刚刚打斗中她脸都被划伤了,那贱人和哪几个贱种能活命?就算能,也得死!
“用担架,把侧福晋和阿哥、格格的尸首收敛好,跟我走。”绯红瞧着已经死透的五具尸体,联想到之前七贝勒完全不顾福晋母子,对这几人的无条件偏袒,神情骤然严肃起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须臾,绯红就带着人进了前院,朝着一身伤的七贝勒,行了一礼便开口讽刺道:“贝勒爷,侧福晋与反贼勾结,意图谋害福晋和八福晋,一切罪证确凿。不过,她很幸运,被反贼捅死,一切一了百了,这身后名啊,算是保住了。只是可怜了小阿哥与格格们,竟……爷,节哀。”
“你说什么?韵莲和孩子们怎么了?把话说清楚!” 胤佑完全不敢相信,韵莲和四个孩子都……死了,“是不是福晋,是不是福晋让你们……”
“爷,之前那场厮杀,刀刀见血,奴婢都受了伤,更别提福晋一直在生产。”
绯红完全不顾七贝勒越来越黑的脸色,继续抛出一个又一个“重磅炸弹”,
“不过,万幸,府上还是有好消息的,刚刚,福晋生下了贝勒府的嫡长子。”
“有道是红白喜事不相撞,大阿哥出生是天大的喜事,不能被不相干的人冲撞了。”
“您放心,所有丧仪还是会按照规制办的,但只能在角门挂白灯、后院偏僻处停灵。”
“你……毒妇!”七贝勒漠然的抬起头,跌跌撞撞扑向担架,不可置信地掀开白布……心终于是凉透了,放声大哭,“为什么,孩子们还这么小,为什么?不……”
绯红完全没眼看七贝勒,径直回了正院,为什么,当然是他们害了八福晋,还差点害死七福晋和小主子。好在,都死透了,也省的她再补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