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雾明白,父母早逝、外祖病逝,是小主子一生的痛,将八福晋揽入怀中,轻拍后背。
八福晋想起往事,心酸不能自已,埋头窝在奶嬷嬷怀中,任由泪水滚滚而下。
夜里八贝勒回屋,刚想叮嘱明慧最近少出去,就瞧见她两眼就肿得像个大桃子、神情萎靡,不由地心疼,询问道:“今日,谁不是兴冲冲和四嫂出去吗?怎么,又被四嫂气着了?早跟你说,老四夫妇不好对付,你还偏要去。明日开始,你安安生生在府上待着就是。”
八福晋拿帕子擦了擦红肿的双眼,低声道:“四嫂是讲道理的,我今儿是帮她给五嫂、七嫂出气,无缘无故的,她气我作甚?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以及瞧着她们一个个有孕,心里不太舒服。”
胤禩颇觉诧异,在他心中,明慧背过人不是不把四福晋数落个遍不罢休的嘛,今日居然夸四福晋讲道理,人没事吧?
接过帕子给八福晋擦泪痕,细细打量面庞,只见她两眼红肿,不由得哄道:“子嗣之事急不得,咱们慢慢调养,总会有好消息的。”
八福晋从衣袖中抽出五福晋给的《辟火图》,带着哭腔引诱道:“那从现在开始吧!五嫂给了生子秘方,说她就是这样怀上的,你配不配合?”说完,给奶嬷嬷静雾使了个眼色,让她去联系安亲王府彻查杭氏。
胤禩看了两眼《辟火图》,惊讶地反驳,“这、这、这不倒反天罡吗?不可信不可信,算……”
“算什么算!我告诉你,五嫂能靠这个怀上,我也可以。正好我刚服了‘暖宫送子汤’,来来来……不要浪费药效!”
“……明慧,轻点……嘶……轻点……”
静雾偷摸去安亲王府传话的动静并不大,却躲不开宜修早有安排的探查。她前脚出八贝勒府,后脚消息就到了宜修跟前。
李嬷嬷、剪秋以及绣夏无比崇拜地看向宜修,不愧是主子,当真是料事如神。
宜修内心闪过一丝窃喜,但更多的是痛快、愤慨,冷笑地盯着窗外黑漆漆的景色,沉声道:“嬷嬷,无巧不成书。但有些事儿,太过巧合,就不是偶然了。”
李嬷嬷叹了口气,“五福晋府上突然间冒出的那些人,还有七福晋胎大的模样……定是有人在背后搅弄风云。”
“五福晋那儿,有宜妃留下的人手,那人想有动作,自然要借助和五福晋不对付的侧福晋;七福晋那儿,我倒是真惊讶,七弟妹是聪明人,不可能不小心防范,却还是中了招,甚至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幕后之人,所图不小啊!”
李嬷嬷浅笑着恭敬道:“那幕后之人再如何狡诈,主子不也有了头绪。如今,是她在明,咱们在暗,胜算更大。”
宜修点点头,大抵是杭氏所为,动不了自己和三福晋府上的‘祥瑞’,可不就得拿皇家其他孩子开刀。不过,这也让自己有了应对之策。
“七福晋那浮肿的大肚子,让我想起一些往事。先前贵妃娘娘赐下的嬷嬷,曾与我说,早些年宫里不少人胎大难产,且撑到足月而产的寥寥无几,直到孝懿仁皇后掌管后宫,才渐渐遏制了母生子死、子活母死的风气。您说,要是惠妃娘娘知晓此事,会如何?”
惠妃、荣妃等这些从康熙早年熬出头的妃嫔,谁没失去过孩子?然而,皇家对那段往事始终讳莫如深,没有真相,没有说法。
康熙更是在齿序之后,彻底抹去了那些孩子的存在,这让惠妃、荣妃等如何能忘怀?
如今后宫明面上一片祥和,不过是她们顾忌老大胤褆、老三胤祉等活着的孩子们,只能将愤懑、悲恸、怨恨等深埋心中。
“那自然是一查到底,给自己、给孩子一个交代。”李嬷嬷眸光一闪,当即明白主子的打算,出声应和。
“惠妃娘娘和成嫔关系不错,明早我会去见成嫔,成嫔手上没什么人,最终还是会请惠妃赐两个太医去七贝勒府。嬷嬷,您知晓该如何做吗?”
李嬷嬷眼珠一转,有了主意,“惠妃娘娘身边伺候的太医,都是心腹之人。奴婢会让在两个太医家附近,用咱们收买的菜农、卖货郎以及爱说闲话、上了年纪的长舌妇们,说些似是而非的话,让太医们先入为主,进而将七福晋的情况汇报给惠妃。”
自散播柔则跳花舞的谣言后,宜修就让李嬷嬷找人做自己的“喉舌”,菜农、卖货郎、长舌妇等都是控制舆论的好棋子。谁买菜不多问两句,卖货郎说新鲜事儿吸引人买货,长舌妇爱多说两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任谁也怀疑不到自己身上。
除了柔则那次,这群人从来没有被真正动用过——京城传什么就让他们说什么,走得人云亦云的路子,更多的是用来搜集京城动态、各方消息等。这一次,为了解眼前的困境,对付隐藏颇深的杭氏,自然要用好所有的筹码,这群人也是时候用用了。
宜修很满意这主意,七福晋这胎大的模样,到底是不是被算计、是不是中了招、是不是如康熙早年宫妃那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惠妃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