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廿四,是弘皓的洗三宴,雍郡王府门前前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
宜修依旧窝在长乐院,不是故意摆福晋的架势,而是来人大多是蒙古福晋们,那嗓门、那语气、那态度……真真是飞扬跋扈、咄咄逼人。若有尾巴,早翘上天了。
须臾,雍郡王府门前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剪秋来报:“三福晋、八福晋、九福晋、十福晋来了,已到前堂了。”
宜修瞬间来了劲儿,立时将一众人引入花厅,端上茶果点心和各色时新小吃,便让人把弘皓抱来,一边招呼着三福晋,亲亲热热说着两句话,时不时和九福晋、十福晋应付两句,一边招呼仆妇待客,不时瞥向冷着脸独坐在外的八福晋,一时间屋内珠光宝气,谈笑声不断。
待弘皓被奶嬷嬷抱来,宜修神情肃穆地走向八福晋,叫她瞧瞧孩子。
八福晋以为这是暗讽自己还没生养,赌气别过头不肯看,却被下一句话给惊得目瞪口呆。
“抱子得子,遇喜见喜。八弟妹,咱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着,我都不生气你胡咧咧,侄儿的洗三宴你还想摆脸色不成?”
八福晋呆呆望着宜修,不明白这女人怎么突然间“懂事儿”了。
宜修不耐烦地道,“你不犯到我手里,我吃饱了撑着找你麻烦?今儿来的一半都是蒙古福晋,咱们再怎么不和,也不能在外人面前丢人不是。你到底抱不抱?”
八福晋一听,连忙卸了指甲,小心翼翼地抱起孩子,瞧着孩子稚嫩的小脸,难得给了个笑脸,悻悻道:“晓得了,皇家福晋在外人面前自是要一团和气。今儿我一定跟你同进退”。
宜修一副“算你聪明”的表情,便和三福晋去接温宪。
八福晋蹙了蹙眉头,啧道:“五妹妹能出来走走,对咱们皇家名声也好。今儿我给这孩子脸面,一定好生应付那些讨人嫌的蒙古福晋。”
一出大堂,三福晋就打趣道:“你倒是个能耐的,竟让她去打头阵,不怕她掉链子?”
宜修笑吟吟开口,“她素来就爱出风头,多年来在宴会上应付人的本事也不是盖的。能在外人面前抖搂一二,她肯定不会让人失望的。要不然,也不是能让你和五弟妹、七弟妹头疼多年的八福晋了!”
三福晋想起以前八福晋在诚郡王府宴会上喧宾夺主、左右逢源、长袖善舞的做派,脸色难看地点了点头,只道:“她再厉害,这一次,还不是被你拿捏在手里。果然,你就是她的‘报应’。”
乍眼看,温宪脸色还算红润,就是气力不足,走路慢悠悠。宜修和三福晋一瞧,连忙从嬷嬷手里接过温宪,赶忙问人如何。
连番关怀之下,温宪修红着脸解释道:“三嫂、四嫂,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就是头次出来,还有些不太自在。”
宜修和三福晋仔细打量一番,明白温宪顾虑那群蒙古福晋们,倒不是蒙古福晋有多尊贵,就是有些话挺难听的。
尤其是乾清宫内不少蒙古亲王、世子挨揍后,现在还养着呢,他们福晋心里自然不舒服。要不是前些日子五贝勒、七贝勒府上闹出了“宠妾灭妻”传言,温宪的流言只怕还断不了。
宜修笑出了一朵花,抿嘴而笑:“放心吧,俗话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乾清宫内众兄弟能揍得他们站得起来、横着出去,今儿在我府上,你啊,只管坐着喝茶,那群蒙古福晋翻不了天。”
三福晋满脸笑容道:“是啊!你这亲嫂子啊,早就替你想好了,现下那群福晋估摸着……呵呵,遇上对手喽!”八福晋那个讨人厌的,也就这时候能瞧得过眼。
温宪听着两位嫂嫂的宽慰,整个人都放松不少,大大方方牵着俩人手去见客。
几人还没进院呢,就听见八福晋那尖锐又刻薄的嗓音,头次觉得这语气、这声音是如何舒坦。
“我看啊,某些人就是山猪吃不了细糠,不晓得好赖。金尊玉贵的人儿到哪儿,都应该被呵护着,可有些人就是眼高于顶,仗着自己是地头蛇,就敢冒犯天威。如今啊,遭了报应,真真是活该!”
“说来,某些人想要投机取巧,连脸面都不要了,跟风似的做无赖,结果呢?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怪不得说,一张床睡不出两样人,他们是无赖,你们也好不到哪去儿!”
“……”
温宪两眼放光地瞧着八福晋“独战群雄”“舌战群儒”,一个人抱着孩子把那群想要说风凉话的蒙古福晋,给说的抬不起头。
三福晋拉了拉温宪的宜修,抬着下巴瞄了眼宜修,示意:八福晋算啥,你这亲嫂子才是真能耐,八福晋在她面前都不够看!
温宪忽然发觉,原先她偏听偏信乌雅氏,对这些嫂嫂不喜。真当她接触下来才发觉,这几个嫂嫂各有各的厉害,对她也好。与之相比,乌雅氏才是真的坏、狠、毒,连她这个亲女儿都不放过,还比不上这些嫂嫂们呢!
有个眼尖的蒙古福晋,瞧见宜修来了,眼珠一转,梗着脖子,讽刺八福晋道:“这是雍郡王府,主人在那儿呢,您一个弟妹抱着人家府上的孩子,逞的什么威风?说来,这孩子是蒙古和皇家的血脉,不知请的是谁来行‘三打’?说来,该位请身份贵重的蒙古大福晋,四福晋,您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