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喧闹,车水马龙,街边摊贩叫卖声不绝于耳。
朝阳初升,小桥流水潺潺,僻静的河道上,杨柳低垂,有间茶馆宾客坐了满堂。
他们面容不同,男女老少气质迥然。
唯一相似的仅一点,便是身上或挂或背,多少都携着兵器在旁。
纵然有一两个不带武器的,走动间步伐或稳健如磐石,或轻盈若拂风,一瞧就不是寻常人。
右首方桌前坐着两个身穿短打的大汉,襟口宽松,敞着大半鼓胀结实的胸膛。
桌上搁着茶水和南瓜子,以及一双短斧,他们身后墙面还竖着一把长枪。
其中一人热茶下腹,开口就道: “此前在临平城内,听武林中的同道说起,天山派的素心圣女即将苏醒。”
茶馆饮茶嗑瓜子的人不是旁听,就是在窃窃私语,糙汉嗓门略大,即便没有刻意扬声,周围人也都听得清清楚楚。
顿时大半数人安静下来,纷纷向他投去好奇又敬慕的目光,洗耳恭听。
另一个青衫大汉也十分捧场,惊诧道: “兄弟你还去了临平城?”
那边地域宽广,门派林立。
那名大汉对茶馆里的氛围十分满意,开始熟练的吊人胃口,故作神秘笑了笑: “重点是这位素心圣女。”
青衫大汉哈哈大笑,“怎么着,兄弟对那圣女,也有兴致不成?”
天山派听着名头很大,实则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因收了个绝色女徒做圣女,故而名噪一时。
而后圣女为师试药陷入昏睡,沉寂三月,再无人问津。
且她本人主要是修练素女心经,才得名号素心圣女,无人知晓她的真实姓名。
“恁个傻子,你们有所不知,这圣女,自小用各种珍稀药材养身,身子堪比灵丹妙药,得之能让人延年益寿。”
说着,大汉还隐晦地给出一个 '自己意会' 的眼神。
相邻座位上的一个男子忽然轻声问道: “早早听闻圣女美貌无比,再有此说,岂不是......”
“这种话......到得临平城中,那可不能随便说。”大汉压低了嗓音。
他往四周扫了一眼,换上一副高深莫测表情,显得里面水很深的样子。
“呵呵,我可是听闻,那圣女不日就要与武林盟主联姻。”一个身着齐整绸衣的男子开口,话里头全无顾忌。
“啊这,这不是白糟蹋了吗?倒不如找老子......”旁听的人忍不住插口。
“谁说不是呢,找我也行啊。”又有人跟着嘟囔。
武林盟主虽不曾娶妻,到底已过不惑,接近知命之年了。
“蠢货,好歹是武林盟主,你认为比他年轻就行?”
绸衣男鄙夷地扫了他们一眼,继而说道: “盟主尚未娶妻,且武艺超群,据说他修习的炙阳功法,正好与圣女心经相合,才要联姻。”
另有好几人点头道: “原来如此!”
“那,那圣女也愿意吗?”有人探头问道。
先前的大汉却是转身一掌拍他头上,蒲扇似的手掌,打得他两眼发懵。
“那头消息都传出来了,十有八九是真的,勿要多言。”
被打的汉子一个激灵,缩回身子,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既然有些猜想不能光明正大,这些人就各归其位,重新交头接耳起来。
角落里安静坐着一名男子,一身黑色交领窄袖长衫,戴着一顶同色的毡笠子。
他垂首品着手中热茶,阴影下的面色沉郁冰冷,热气氤氲着一双眼睛如同逸着寒雾。
对他人所言更是不屑一顾。
这整件事里,大概也就人物和功法是对的,除此之外,不过是茶客们自己的臆测。
喝完茶水,拿过一旁的重剑,落脚无声地走出这个僻静的角落。
随着他的出现,原本喁喁私语的大厅顿时安静了许多,不少或明或暗的视线投在他身上。
先前说话的汉子也噤了声,目光迟疑,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等到人消失在面前,大汉才恍然大悟道: “疏陌寒!”
这一声惊吼,让在座所有人为之一震,纷纷露出仓皇之色。
半晌,仍没见那人回头,所有人才松了口气,“是他啊!”
.
不管流言真假。
素心一朝苏醒,风声四起。
武林侠客前赴后继,正邪两方势同水火,只为得娶圣女。
此时北地。
青年躬着身体,半蹲在一处稀疏的草地间,比对手上的书册,低头寻着里面描述的药草。
认清后便将药草细致挖开,连根放入小竹篓内。
清风拂过,他抬头看了看前方,又望了望天。
男子身量高挑,身姿隽逸,一双秀致修眉,双眸湛然若神。
他肤色白皙,面如冠玉,只单单站着,就平生一股清矍之意。
从半月前出发,容澄就只身前往这片区域很大的深山密林。
路途崎岖不平。
他越过许多茂密的灌木丛林,也侥幸攀过怪石嶙峋之地。
途经几处陡峭的悬崖,折返时,差点跌落到险恶的山谷里,避开可怕的沼泽,又碰见大型野兽出现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