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被月光割破,窗外树叶的影子映到地面上,独舞在空旷的房间里。
夏铭躺在床上,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房间,他已经变回楚铭了,然而,真的是这样吗?
十年前的刻骨铭心、以及现在的遗憾,都让他觉得身上又冷又疼,不似夏季。
他闭上眼睛。
在半梦半醒的时候,仿佛回到十年前,亲眼见证至亲死在面前的场景。
那一晚,冲动之下,他凭借一腔孤勇追出去......
之后,遇到一个巨大的旋涡,看不见底,里面散出黑浓的雾气,闻不出的怪异味道。
雾气扩到一定范围后,逐渐消散,似乎被什么局限。
在那里看到了几百个畸形的异人,他势单力薄打不出去,被他们团团包围,像挣不开的牢笼。
他们既不杀他,也不让他离去,为突围他拼得精疲力尽,期间吸入了太多诡异的气体。
最终他倒在那里。
再醒来后,他身旁没有异人,没有旋涡,只有雾气,他也忘掉了所有记忆。
他漫无目的地寻找出路,吃尽山里所有能吃的东西,树皮、野草、野果,还生吃了各种动物。
变得麻木又无知。
直到走进一个村落,村子看着大,却没几户人家,他凑巧遇上一个倒在田里的老阿婆。
脑子空空的他,本是想看看对方死没死,刚走近就被抓住了脚踝。
枯瘦得筋骨凸现的手用不了多少力,她张着起皮的嘴,艰难地求救: “救、救......”
他站着看了一会,没动。
“救、救我,我,”老人大概是怕他不救,吃力地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有、吃、的。”
大概真是他衣衫太褴褛,轻易就被下了判断,他当时听完,也确实将人撸起扛到背上。
顺着对方颤颤巍巍指示的方向,去到她的小木屋里,拿过桌面的药瓶,倒出药给她吃下。
后来被收留,他顺势留下来生活,对方是个独居老人,姓夏,有轻微癫痫,不严重,偶尔发作,得经常吃药。
夏奶奶不发病的时候,性格不错,教会了他很多事情,他的性子也变得越来越开朗。
他不知道自己在野外待了多少年,但和老人相处几年,随了她姓,慢慢学会友好与人沟通。
很多东西触类旁通,好像本身就会。
期间认识了赖奶奶,直到今年六月,才第一次见到千凌。
她坐在赖奶奶身边昏昏欲睡,那种感觉......他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觉得心跳得飞快。
明明才见一面,却无时无刻想去到她身边。
第二面没看到,他也没回去,徘徊在附近,就看到她们家来了两个陌生人。
偶然一次发现,他有隐匿气息的能力,于是就在凑近观察。
最后,也看到了那个令人极其在意的女生,被带走了。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情况,却能看到赖奶奶放手的态度,来不及多问,他只将鸡蛋放到老人家里,简单告别说自己要走了。
他不知道地点,只能窝在赖奶奶家外边,隐匿自身,听取关键讯息;南城中心区,楚家。
然后跟着千雅的飞机方向,一路追过去。
几万里的距离,他能力超常发挥,仅仅用了一天不到。
不想刚到城外几百公里处,就碰上某个路过休息的女人,她一脸大方友好,骗说是南城人,想请他吃顿饭,再带他进南城。
他信了。
当时的确十分饿,脑子也不行,能力又过度发挥急需供应。
于是他就和这人坐上飞机,失去记忆的他,像个傻子被带到离得更远的北城。
女人有钱有势,为方便享乐,自己独居在城外不远处,保镖众多,不和父母住一起。
当晚洗漱完后,被饭食盛情款待的他没半点防备,吃过没多久,整个人像是被柴火点燃。
从小腹处生起一片大火,体内流淌的血液就像汽油,火势沿着血管飞速蔓延。
几秒钟就烧得他连路都走不稳,跌倒在地。
隐约见餐桌对面的女人起身,一步步靠近他。
对方像是变了个人,在他面前蹲下,娇笑出声,双手捧起他的脸,瞧着瞧着,低下头来就想亲他。
被他不适地躲了过去,对方却兴奋的描绘起他的轮廓。
“难受吗?嗯? 要我帮你吗?”
对方抬手,揽住他的脖子,亲了亲他的侧脸。
他抬手想推。
迎面又被扑了一些细微粉末,体内热量暴动......
他仿佛置身在一片火海中,浑身热得难受。
突然有一片冰凉的的海草缠到身上,叶片柔韧,像是藤蔓般延伸到他的全身。
他被海草紧密包围,稍稍降低了些热气。
然而时间一长,海草越发霸道,竟然将青黑的叶片生长到他的衣服内,无处不在。
还想包裹他的头和脸。
海底本就窒闷,无法透气,他拼命抬高下颚,避免被海草探到口鼻。
手脚在火海中就像失去所有力气,沉重得抬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