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慧擦了擦眼泪，这才稍微冷静一点。
姜澄月扶着她去椅子上坐下，姜慧一边哭一边跟她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张宏是一个建筑工，准确的说是个小包工头，算是给那些大包工头跑腿的，他手里有一群建筑工兄弟。
他们前两年干的那个活，开发商跑路了，那个包工头也跑路了，到现在都没发工资。
张宏找了他手底下的几个建筑工人，大概有二十几个，他们干活干了两年，一直都是张宏垫的钱。
他们家的所有的钱都拿出来给工人发工资了，结果现在包工头跑路了，张宏也实在没钱给他们结工资。
去年的钱拖到现在，张宏天天找那个包工头要钱，结果现在人家把他拉黑，他找不到人。
和工人说了之后，那些人就急了，说什么那么信任张宏，现在告诉他们开发商跑路了，他们当然接受不了。
于是就和张宏发生了争执，推搡之下，张宏从二楼掉下来，刚好下面有根钢筋，杠精从他胸口穿过去了。
刚刚送来医院的时候，那根钢筋都还在身体里。
姜澄月听完，想象到那个画面，一颗心都揪了起来。姜慧亲眼看见，只怕是更加崩溃。
她拉着姜慧的手说，“没事，张叔一定会没事的，别担心。”
这些年张宏对她们没话说，姜慧和他结婚的时候，他还是个小小的建筑工人，每个月工资也不高，但他并不嫌弃姜慧带着两个女儿，和她结了婚。
还将她们姐妹两人当做亲生女儿一样对待，从来没有亏待过她们，还供她们姐妹上学。
后来为了能让她们在海市更好的上学，还花了全部积蓄买了那套房，幸好当时房价还不高。
买了这套房子之后，除了张峰不让人省心之外，一家人都过得平淡却也还算幸福。
谁知道现在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那那些人呢？”
“已经被警察带走了。”姜慧有气无力地说道，她上过度，这会儿看起来精神有些恍惚。
姜澄月叹了口气，又问，“给张峰打电话了吗？”
“打了，他说现在没空回来。”姜慧说着，又抹了把眼泪，“他把房子都拿去抵押了，他哪里还敢回来。”
“我给他打。”姜澄月拿出手机，给张峰打电话，结果是关机状态。
她又给姜雨星打电话，姜雨星倒是接了，她语气也是不咸不淡的态度，就问了句，“手术做完了吗？”
“还没有。”
“那就等做完再说吧，我现在上班呢。”
她说完这话，电话里便传来嘟嘟的挂断声。
姜澄月看了眼身边的母亲，姜慧没有说话，她早就在这之前打过电话，只有姜澄月来了。
“妈，你先别着急，等会儿看医生出来了怎么说。”
姜慧点点头，无力地靠在姜澄月身上。
姜澄月也焦急地看着手术室，不知道这场手术要持续多久，她心里期待早点结束，又害怕那扇门打开听到不好的消息。
虽然她一直喊张叔，可是在她心里，早就将张叔当成自己的父亲看待了。
下午她也没去上班，曹主管打电话将她骂了一顿，可她现在她哪里还有心思回去上班。
这场手术持续了很长时间，到了晚上都还没结束，期间姜慧倒是签了三次病危通知。
晚上霍既行回去没看到她，以为她又去和昨天那个冤大头吃饭了。
他也没有问，先前他就说过，让她结婚这一年安分点，她没有放在心上，依旧我行我素。
霍既行从公司带了笔记本回来，在客厅里办公。
把今天的工作都处理完了，一看时间，凌晨三点。
他眉头一蹙。
这是不打算回来的意思？
他拿出手机，翻到姜澄月的电话打过去，打了两遍电话才接通。
那头传来女人迷迷糊糊的声音，显然是刚从睡梦中醒来，“有病吧，大半夜的，干嘛！”
霍既行还没说话，那边又有男人的声音，“别吵，困死了。”
他反手挂了电话，眼神冷得可怕。
姜雨星看了眼这个号码，没备注，她也没管，把手机丢下，继续睡。
翻了个身，又发现自己还睡在地上，又爬起来倒在床上。
她在朋友家聚会，晚上喝多了，一群人都横七竖八地倒在房间里，并不止一个男人，也不止她一个女人。
凌晨五点，手术室的大门打开。
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姜澄月赶忙站了起来，紧张地问，“医生，手术成功了吗？”
医生做了这么久的手术也有些疲惫，他微微点头，“钢筋取出来了，但是还需要观察，你们去把住院手续办了吧。”
母女两人都松了口气，可同时又为钱发起了仇。
张宏要住icu，每天最低两万块钱，还不一定能保住命。
一天两万，十天就是二十万，这还没算手术费和医药费，他们去哪里筹这笔钱？
她还是去给张峰办理了住院手续，和姜慧在病房外商量怎么筹钱。
姜慧说，“我回去看看，家里还有没有什么能卖的，卖了先把这几天的住院费筹上，看能不能再去借点。”
姜澄月点点头，她心里清楚，借钱怕是借不到多少，一旦住进icu，就是个无底洞，谁能借这么多钱给她们？
姜慧回去准备钱了，姜澄月又请了一天假，她坐在医院里椅子上，拿手机查询银行卡余额。
东拼西凑，凑出个一万多块。
又把各种花呗什么的各种网贷全部提出来，她额度不高，这些全部贷出来，也才六万，加上卡里的两万，有七万块。
姜慧回去把家里能卖的东西全都卖了，把存折里的钱都拿出来，找人借了一圈，也凑出来十万块。
两人加起来有十七万，暂时可以度过几天。
姜澄月又给姜雨星打电话，“姜雨星，张叔手术现在做完了，你现在手里有多少钱？”
“我有个屁的钱啊，就知道钱钱钱，没钱！”她说完又挂了电话。
姜澄月额头青筋跳了跳。
再给张峰打电话，还是关机，昨晚姜慧给他打过电话之后，他就关机躲起来了。
因为他知道，自己闯祸了，手里有没有钱，不敢面对这个事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