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嘉柔和傅闻野都怔住了。
徐嘉柔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陆言礼。
她哑着嗓子,声音极轻,“可我,很痛……”
她在陆言礼的眉宇间,看到不悦的情绪,徐嘉柔的心脏瑟缩了一下。
“你没有流血吧?”陆言礼皱着眉头问她。
徐嘉柔抿紧了嘴唇。
她怎么能让周围这么多人看到,从身体里流淌出来的血液,正沿着她的大腿,一路蔓延。
“没有流血,那就只是皮肉戳伤,并不碍事,接下的婚礼流程,也不需要你做大幅度的动作。”
陆言礼话音未落,傅闻野就出了声,“台子都倒了!还怎么进行婚礼彩排?你爱彩,自己站钢筋架子里彩去!”
傅闻野说完,他扣住徐嘉柔的手,他只觉得自己是握住了一条冰块。
当他看向徐嘉柔的脸时,女人的双目失去了焦点。
她就像断线的人偶似的,从傅闻野面前倒下。
傅闻野倒吸一口凉气,连忙伸手将对方托住。
他蹲下身,有些无措的望着怀中的女人,她像只离水的鱼,急促喘息着,痛楚之色爬满她整张脸。
徐嘉柔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雪白的贝齿在下唇咬出了鲜红的痕迹。
“徐嘉柔?”
“喂!你怎么了?!”
傅闻野仓皇的喊着她。
陆言礼走上前,眉心的褶皱加深了,英挺的面容变得冷峻紧绷起来。
“她只是被钢架戳到腰了,并不至于出现晕眩的症状。”
傅闻野茫然抬头,“哈?可是你看徐嘉柔现在这个样子……”
“别装了。”陆言礼的声音,好似从云端落下,一点温度都没有。
他居高临下的,冷眼注视着蹲在地上的傅闻野。
“你越是担心她,她的目的就达成了,你根本不懂,她是个怎样的女人!”
他不是陆怀征,他不会被这个女人的小心机蛊惑。
她就是不想代白洛初参加彩排,她一心只想着攀附荣华,她只想搅乱陆、白两家的婚礼!
“陆怀征!我看你才根本不懂徐嘉柔!”
傅闻野将失去意识的女人横抱起来。
商界人士都知道,她是当之无愧的金牌秘书。
她无时无刻不保持着精致的妆容,与无懈可击的冷静头脑。
傅闻野见过她脑门上贴着降温贴,踩着细高跟鞋,穿梭于高楼大厦间。
也看到她每次在洗手间里催吐后,生咽胃药,补上口红后,就与陆怀征共赴下一个酒局。
陆怀征很少喝酒的,敬向他的每一杯酒,都由徐嘉柔代劳。
傅闻野看到过,胃部的痉挛让徐嘉柔双腿颤抖,可酒桌上,她的腰背挺的笔直,笑语嫣然的与其他人谈笑风生。
为了让自己保持理智,她的嘴唇都被咬破了。
若不是身体遭受重创,徐嘉柔绝不允许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失去意识。
傅闻野抱起徐嘉柔,就往教堂在狂奔。
陆言礼目光沉沉。
他收回视线,忽然就瞥见,一步之外的地砖上,落着鲜红的一滴血。
他想起了什么,原本峻冷脸色,变得越发难看起。
猩红色的跑车,在停车场内快速调转方向。
车轮从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滋滋声响。
徐嘉柔歪着脑袋,无声无息的倚靠在副驾驶座位上。
傅闻野在开车,时不时往身旁看去。
“徐嘉柔,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你坚持住啊!我送你去医院!”
傅闻野将油门踩到底,他给徐嘉柔系上安全带,在车头转弯的时候,女人的墨发飘到傅闻野肩上,伴着清幽的冷香。
男人额头上布着细汗,他用余光瞥了眼坐在副驾驶上的女人。
他咽了咽喉咙,胡乱跳动的心脏都要蹦出嗓子眼了。
红色的超跑与黑色的迈巴赫擦肩而过,陆怀征的余光透过车窗,从跑车上掠过。
那是傅深骁给傅闻野买的跑车,他开的那么急,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这时,陆怀征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电话,把手机放在耳边。
“陆总,教堂里出了t台坍塌事故,徐小姐被救上来后,突然昏迷,小傅少正载她,前往建康医院。”
下属在向陆怀征汇报之后,他的耳边是长长的沉默,连陆怀征的呼吸声,都细不可闻。
属下忽然觉得,耳朵有着凉凉的。
接着,他就听到男人平静无波的声音:
“我知道了。”
黑色的迈巴赫停在教堂前院的停车场内,鹿呦坐在车上,等候陆怀征的指示。
她有着不安的往男人脸上看了好几眼。
自陆怀征接了电话后,他身上的气压,低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时,鹿呦看到车窗外,有一群人走进停车场。
他们戴着黑色墨镜,身着黑白色西装,这群人一看就是职业保镖。
他们将一个人护在中间,鹿呦看不清对方的脸。
“少爷,那是二少爷的车。”
一名保镖出声提醒陆言礼,陆言礼迈开长腿,向黑色的迈巴赫走来。
与此同时,鹿呦也看清了,被这群保镖护住的男人的长相。
“嗬!”
鹿呦双手捂住嘴巴,倒吸一口气,她的眼珠子都要瞪掉出来了。
她怎么看到了一个,和陆怀征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
她的眼睛没花吧!
仿佛是为了确认什么,鹿呦猛地转头,往陆怀征身上看去。
陆怀征就坐在她身旁啊!
那正向他们走来的男人是谁?!
陆言礼来到车窗边,他敲了敲车窗。
贴着防窥膜的车窗降下,露出与陆言礼一模一样的冷峻侧颜。
而坐在车上的鹿呦,她看着两张完全一样的脸,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的瞳仁收缩成绿豆大小。
“不是不过来彩排吗?”陆言礼问道。
陆怀征转过头,冷笑着,“我的人,怎么受伤了?”
他不理会陆言礼询问的问题,他只要他想知道的答案。
“是个意外。”陆言礼说。
陆怀征唇畔的笑意加深了,“看来这场意外,和白洛初有关啊。”
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
他们看一眼t型台坍塌的现场,就能锁定嫌疑人。
陆言礼说是意外,那就是他不想追究t型台坍塌事故。
陆怀征回过头,吩咐司机,“去建康医院。”
陆言礼伸手,按住车窗。
驾驶座上的司机,瞬间不敢轻举妄动了。
“傅闻野已经把徐嘉柔送去医院了,你听到她受伤,就赶去医院,有没有考虑过洛初?”
他在质问自己的弟弟。
陆怀征扬起脸,张扬不可一世,“我们本来可以配合的很好,但可惜,谁也不愿意做对方的影子。”
他伸手,按下关闭车窗的按键。
“小猫受伤了,我得去看看,大哥,我给你向白洛初尽献殷勤的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住!”
在车窗彻底关闭前,陆言礼收回了手。
他往后退了一步,看着黑色的迈巴赫扬长而去。
陆言礼沉沉的叹了口气,他的弟弟太过狂妄自大了!
陆怀征以为,他一个瘸子根本抢不走白洛初。
陆怀征根本不懂,白洛初爱的人,是他陆言礼!
他与白洛初之间深厚的感情羁绊,能战胜一切!
这时,陆言礼的手机响了。
他拿出手机,看到是白洛初打来的,就立即接通了电话。
“言礼!我听说,教堂t型台倒塌,嘉柔受了伤,我好担心,怀征会怪罪我!”
白洛初紧张的声音传来。
男人下意识的感到作呕。
他知道白洛初的担心是装的,他猜到t型台会倒塌,这多半是白洛初授意的。
耗资百万布置的婚礼现场,怎么可能用细钢管直接搭起来,连个螺丝钉都没有。
陆言礼压下心头的不适,他喜欢白洛初,喜欢到不惜一切代价的,想和她结婚。
他就该无条件的,包容白洛初所有的小性子。
“初初,别担心,有我在。”
陆言礼一句话,给足了白洛初底气。
她在手机里头,稍稍松了一口气,声音怯怯的问,“听说,嘉柔被小野送去医院了,也不知道她情况怎么样。”
陆言礼语气平静,“怀征在去医院的路上了。”
白洛初的声音多了几分哭腔,“我……我好害怕,怀征肯定会怪我的!”
她以为,刚才进入教堂的人是陆怀征。
她以为,陆言礼并不知晓,教堂内发生的事。
“言礼,你能陪我去医院看望嘉柔吗?”
“好。”陆言礼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挂断电话后,白洛初勾起唇角,笑意得逞。
即便是龙城最优秀的陆家男人,都被她玩弄于股掌间!
她要陆言礼为她鞍前马后。
她要这个对她死心塌地的男人,为她而死!
猩红色的跑车,在柏油马路上一路漂移。
徐嘉柔是被晃醒的,她睁开眼,意识到是身上的安全带勒着她不好受。
“嘉柔!医院就要到了!你醒醒!”
在徐嘉柔意识模糊的时候,就感觉有小麻雀在她耳边叽叽喳喳的。
她的神智恢复清明,她张开唇,低微的吐出一声,“傅闻野,你好吵。”
“嗯?!徐嘉柔!你醒啦?!”
傅闻野低呼出声,在他说话的时候,猩红色的跑车驶入医院的停车场。
顾明予早就带着一帮医生,在停车场等候了。
看到傅闻野的车,顾明予走了上去。
车门向上扬起,顾明予弯下腰,手指搭在徐嘉柔的手腕上。
“嘉柔,你还好吗?”
男人的声音,似山涧的凉风,吹拂到徐嘉柔脸上。
无力倚靠在副驾驶座上的徐嘉柔,掀开眼皮。
她凝结在血痂的嘴唇,张张合合,吐出微弱的声音。
“顾医生……你怎么知道,我来医院了?”
“是大少爷通知我的。”
徐嘉柔怔了下,抬眸看他。
顾明予伸出双手,将徐嘉柔从副驾驶座位上抱出来。
傅闻野绕过车头,走上来,嘴里嚷嚷着,“我来抱她,我来!”
他就看到米白色的副驾驶座位上,被一滩血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