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莲池内,淤泥比水还深。
徐嘉柔和白洛初跌入其中,人就往下陷,想爬都难以爬起来。
“洛初!”
“洛初!你没事吧!”
池岸边,惊呼声四起,其他几位伴娘在岸上呼喊,却没人敢下池,拉白洛初和徐嘉柔一把。
“洛初!”
傅闻野的声音响起,他飞奔而来,直接踩进淤泥里,将白洛初扶了起来。
白洛初一身狼藉,淤泥污染了大半婚纱,她的头发,脸上,全是泥水。
徐嘉柔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尝试着,从淤泥池里起身,但穿着高跟鞋的双腿陷入淤泥里,拔都拔不出来。
她抬头,就见白洛初被傅闻野打横抱起,他像安放珍宝似的,把白洛初放到地上。
傅闻野动作略有些狼狈的,爬出水池。
“洛初姐,你能走路吗?要不我抱你,啊,我背你走!”
傅闻野面对白洛初,慌乱无措。
其他伴娘和摄影师,全都围着白洛初。
有人拿纸巾,给她擦脸,有人在帮忙清理她裙摆上的淤泥。
徐嘉柔在淤泥池里挣扎,刚抬起一条腿,人又失去平衡,差点摔倒。
徐嘉柔连忙用双手撑着地,不慎溅起的淤泥和水花,全都落在她脸上。
她感觉到有一抹淤泥,从眉毛上滑落,已经来到了她的眼皮上。
徐嘉柔连忙闭上一边眼睛,另一边眼睛的睫毛沾了水,让隐形眼镜也变得不舒适起来。
她隐约看到,不远处,又来了不少人。
正大步赶来的男人,身姿绰约,白色的西装衬得他飘逸出尘。
“怀征!”
白洛初看到“陆怀征”来了,低头见自己如此狼狈,不免感到懊恼。
男人来到她身旁,二话不说,就将西装外套脱下,披在白洛初身上。
“怎么弄成这样?”
听到男人声音里的关切,涌上心头的甜蜜,冲上了狼狈的情绪。
“我没事的,徐秘书她也不是故意的,你别怪她。”
白洛初话音未落,就有一位伴娘,为她抱打不平。
“初初!你就是太善良了,才被人欺负!刚才,我都看到了,是这个徐小姐,把洛初推下水池的。”
“对!我也看到了,是徐嘉柔害的初初落水。”
“我没有推白小姐,是有人推了我!”徐嘉柔抬手,想抹去流淌到眼皮上的淤泥。
可她的双手,没一根干净的。
她的视线里一片模糊,只能隐约看到,池岸边,站着的一排人。
此时此刻,陆怀征会是什么表情?
他们共事两年,陆怀征自然很清楚她的为人。
“那你说,是我们之中,哪个人推了你?”
“徐小姐,你别贼喊捉贼好吗?”
还有伴娘趁机向陆怀征告状。
“陆总!你的秘书她想污蔑我们!”
徐嘉柔站在水中,双腿僵硬麻木。
她闭上眼睛,试着用手肘,或胳膊,将遮挡视线的淤泥,擦拭干净。
“我先抱你进去吧,徐秘书的事,之后再处理。”
在徐嘉柔变得清晰起来的视线里,她看到“陆怀征”将白洛初打横抱起。
在白洛初的遮挡下,她未来得及看到“陆怀征”的脸。
白洛初心跳加速,像只受惊的猫儿,扬起脸来,怯生生的望着“陆怀征。”
“怀征,我会把你弄脏的!”
“不碍事。”
“我身上都是泥,很重的。”
男人低笑出声,语气温柔宠溺,“一点都不重。”
暖阳照在白洛初身上,她满脸绯霞。
徐嘉柔站在泥潭里,日光刺目,她摇摇欲坠。
忽然,白洛初往自己手指上看去,她脸色一白,无措的呼喊,“我的戒指呢?我的戒指不见了!”
一位伴娘就道,“戒指肯定是掉在水里了!”
白洛初泫然欲泣,“那是怀征给我的戒指!怀征,你快把我放下,我要把戒指找回来!”
“陆怀征”抱着白洛初的双手,未动分毫。
“洛初,你别着急。”
他安抚了白洛初后,沉声命令道:
“徐秘,去把洛初的戒指找回来。”
徐嘉柔被钉在泥潭里,她张了张嘴唇,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向她发号施令的男人,只留给她一个漠然的背影。
“没找到的话,你就别上来了。”
这是对她,把白洛初推入莲池的惩罚。
白洛初内心不安的询问,“只让徐秘书一个人找吗?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有位伴娘就为白洛初鸣不平,“初初!她推了你,你还帮她说话!”
“不必管她。”
“陆怀征”的语气,森冷决绝,“这是徐秘书的分内事。”
男人抱着白洛初离开,全程连个正眼都没落在徐嘉柔身上。
其他伴娘,和摄影师们也走了。
傅闻野往徐嘉柔身上看了一眼,又往白洛初方向看去,最终,他也选择追随白洛初而去。
日光将徐嘉柔脸上的泥点晒干,她用手指蹭了蹭,泥土渣子就往下掉。
她低下头,看向周围的一片泥潭。
徐嘉柔双手伸进池底的淤泥里,四处摸索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日暮西沉,冷风拂过池面,徐嘉柔忍不住战栗。
她的腰已经直不起来了,小腹下方,沉沉欲坠。
宁静的池面,倒映出蓬头垢面的她。
突然,她眼前一黑,天旋地转中,徐嘉柔的双腿失去支撑,整个人跌入水中。
水的波纹向外扩散,深紫色的睡莲在她的脑袋边绽放。
“喂?!徐嘉柔!”
傅闻野发现自己在白洛初那边,帮不上什么忙,他本想回来,看看徐嘉柔是否找到戒指了,再对徐嘉柔嘲讽一番。
可一见到她倒下去,他想都不想的就冲上去。
夕阳下,傅闻野涉水而过。
橘色的日光,与斑斓的晚霞映照在徐嘉柔身上。
她倒在水中,如油画般,美的惊心动魄。
让人忍不住,想要把她珍藏。
傅闻野扶起徐嘉柔,把她的一条手臂,扛在自己肩膀上。
他骂骂咧咧的,将徐嘉柔背上岸。
“喂?诶!你醒一醒!”
“徐嘉柔?徐秘书?你听得到我说话吗?你不会是想呼吸赖上小爷我吧?”
傅闻野轻轻拍着她的脸颊。
徐嘉柔眉心蹙起,气若游丝。
“好疼……”
傅闻野垂眸看去,见徐嘉柔的手捂住自己的肚子。
“今安,我好疼……”
“你,你,你啥情况?来大姨妈了?”
女人干裂的唇瓣里,溢出痛苦的低鸣。
傅闻野连忙横抱起徐嘉柔,往外狂奔。
白洛初刚被“陆怀征”送回家,就接到傅闻野打来的电话。
“你先别急,先把徐秘书送去医院吧。”
她温声交代了傅闻野几句后,挂断了电话。
但白洛初手里的手机,却没有放下来。
刚才傅闻野在电话里说,徐嘉柔喊着肚子疼。
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白洛初安慰他,可能是徐嘉柔在池塘里,待太久,引发的腹痛。
可这个理由,白洛初越发觉得站不住脚。
她隐隐感到不安,便给陆夫人打了电话,说明了徐嘉柔晕倒的事,也交代了徐嘉柔腹痛不止。
“好,我知道了,徐秘书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陆夫人一如既往的平静淡然。
白洛初温声道,“我想去医院,看望一下徐秘书,毕竟,她是因为帮我找戒指而晕倒的,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陆夫人嗓音含笑,苦口婆心的说,“初初你呀,知不知道,斗米恩升米仇,对下人太好,下人会忘了自己的身份,恃宠而骄的。”
白洛初不禁莞尔,可语气里却像捧着一片真心,“蔓姨,我平时都把徐秘书当成朋友,我相信徐秘书也不会是那样的人,但我听你的话。”
陆夫人就道,“我会派人去医院,了解徐秘书的情况。”
陆夫人接到白洛初的电话后,她的脸色并不像声音里表现的那么轻松。
她给自己的手下,拨打了电话,“徐嘉柔现在,正被送往第二医院,找人去给她做个妇科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