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控制住这家伙之后,青牛大仙甩了甩头,少掉一只的犄角又迅速长了回来。
此时周围已经是一片狼籍,我身上也被溅了一层恶臭的血肉,衣服都染脏了。
青牛大仙来到我跟前,很默契地从背部又冒出一些箭,我抽出一根,在箭矢上扎了一道病虎符,拉满弓弦瞄准已经无法行动的杨大眼,质问道:“杨大眼,是谁派你来的?”
他不回答,只是像野兽一样咆哮挣扎。
我继续说道:“你好歹也是古代名将,叫你魂飞魄散未免可惜,作为阴魂你只不过是工具,没有善恶可言,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为我效命!”
杨大眼依旧听不进一个字,这时我怀中的阮籍开口道:“这家伙应该是被邪术控制了,施术者道行极深,不可能策反的,直接动手除灭吧!杨大眼我倒也有所听闻,堪称无双猛将,真正比较起来,我觉得连吕布都算不上什么。可惜杨大眼死后未能登仙,连个护法伽蓝也没当上,怪就怪他那个时代的帝王喜欢灭佛吧,不得不说是很可惜,成仙也是需要点机缘的。”他这后半句感觉像在穷得瑟。
阮籍这个仙家基本没有啥含金量,战况激烈的时候他一点忙也帮不上,强大又可靠的青牛大仙才是今晚的“全场最佳”。
我有些惋惜地看看这位名将,然后对准他一箭射出,箭深深扎入他的身体,随后箭头爆开,熊熊烈焰便吞噬了杨大眼的残躯。
我们看着他慢慢烧尽,变成一坨人形的焦炭,我又补上一道狼跋符,令其彻底被打散。
不一会儿,我听见空荡的街上传来人声,似乎有人来了。
青牛大仙一声不吭地来到路边,直接化作一株槐树,迅速抽枝发芽,冠叶参天,如同一直生长在这儿一般。
另外,它还很贴心地给我留了几根枝条箭。
这种退场的方式倒也很别致,但我就不行了,战斗的全过程我都戴着青牛大仙给的木头面具,虽说没有被监控拍到,那也得赶紧撤离,要是被人发现肯定麻烦事一堆。
我收好枝条箭,背上树枝弓,撒腿就朝小巷跑去,连续穿过几条巷子才把面具摘下来,然后给吴八一打电话。
电话那头,我听见小姑娘在哭,我一惊,“小胖,出什么事了?”
吴八一答道:“她做恶梦了。刚才我看你们跑远了,直接带她回宾馆了。她睡了一小会儿突然哭了,说梦见妈妈被杀了,怎么哄都哄不好。”
“我马上回来。”
赶回去之后,宾馆走廊里那位无辜被卷入的大叔的尸体已经不见了,可能是杨大眼借尸还魂的时候一起吸收掉了,这大叔也够倒霉的,无端躺枪,尸骨无存了。
我站在他的殒命之处念了一遍超度的咒语。
地上还掉着几颗封印着黑气的木瓜,我怕被人误捡,全部拿回房间了。
女孩看见我回来,抱着我呜呜大哭起来。
媛媛说她刚才做的梦十分清晰,妈妈一身是血地对她说对不起,希望她能原谅自己这个不称职的母亲。
女孩不放心,打电话给妈妈又没人接,于是越来越担心。
我在农村也听说过一些死后托梦的事情,有一些确实玄之又玄。
媛媛耿耿于怀,一定要回去看一眼才能放心。
我有些为难,便询问阮籍的意见。
阮籍想了想对我说:“小先生,还是回去看一眼吧。下咒之人心狠手辣,诅咒已经被我们解除,他极有可能杀掉女孩的母亲泄愤,或者是灭口。”
事不宜迟,我又写了几张符备用,凌晨一点,我们三人整装出发。
路上,媛媛小声地说道:“对不起,大哥哥。”
“你不用道歉。”我笑道。
“都是我把你们卷入这样的事情,如果你们不愿意再帮我,就走吧,没关系的……”
我摇摇头,“也许这次不止是你一个人的事情……”
我感觉对方的作风、手段非常像歹毒的勾名先生,如果确定是他的话,这次就是因意外而又勾起的旧怨。
当初消灭白骨观,勾名先生便销声匿迹了。可我心中却总有个声音在提醒我,这样一个麻烦的家伙,恐怕不会这么简单就消失……
我们按照女孩给的地址,来到她妈妈住的小区。
我们怕惹麻烦,便从围墙翻了进去,媛媛其实对这地方也不太熟悉,她只知道一个地址。
我在一栋栋别墅之间转了半天,索性用望气眼搜寻。
我惊讶地发现,这些看上去能住不少人的大房子,空着的很多,剩下的大多住着两三个人,极少数是一个人。
难怪这地方黑灯瞎火的,感觉没什么人气。
我们找到了一栋最大的别墅,门锁着,门口有个监控,我掏出一支箭,掂着脚把上面的摄相头给挪开了。
然后我试着念开门咒但是没反应。
阮籍说:“小先生,这种现代的锁,盗圣大人不认识,你不要念了,你让我进去,从里面开就行。”
“成。”
于是我把寄宿了阮籍的符纸从门缝推进去,稍后听见喀嚓一声,阮籍从里面开了锁,随即又马上钻进符纸中。
一楼客厅空荡荡的,来到二楼的时候,我已经察觉到一股不祥的气息……
我提醒吴八一小心,同时准备几道符咒扣在手中。
当我们推开一扇门,只见媛媛妈妈全身是血地躺在地上,周围黑气萦绕,黑气如同扭结的毒蛇一般,在她的口耳鼻中不断钻进钻出。
她的皮肤已经苍白没有血色,身体呈现出诡异的扭曲,似乎已经全身骨折。
“妈妈!”
小女孩忍不住又哭起来,想要扑过去,被吴八一拦住了。
吴八一说:“千万别过去,看着不对劲!”
我说:“不能碰尸体,这黑气或许是诅咒!”
小女孩噗通,软在地上,捂着脸呜呜地啜泣,寂静的屋内回荡着这令人心碎的声音。
虽然母亲非常不称职,可是不管怎么样,对她来说母亲仍然是母亲,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这时,吴八一小声对我说:“小林哥,你看,地上有部手机。”
尸体不远处确实有一部手机,就在那沸腾的黑气边缘。
我摇头,“什么都别碰!”
女孩哭了一阵,擦擦眼泪道:“大哥哥,我们走吧,我知道妈妈肯定是被报应了,你们不必再去找那个坏人了,我怕你们也出事,反正我已经康复了,对吧?”
我替她擦掉眼泪,说:“你确实已经康复了!但是你现在也没地方去了,暂时就跟着我们吧!”
媛媛点头,感激地说:“你们去哪儿我去哪儿,我以后一定要报答你们!”
我摸了下她的头,“不必客气,我们走吧!”
话音刚落,漆黑的走廊另一头传来一阵推门的动静,然后地板嘎吱嘎吱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