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居然逃掉了!?
按理说,被收进符纸的鬼是不可能自己离开的,可他不一样,哪怕再不济,他毕竟是个神仙。
然而,他没有自知之明吗?不知道自己的气场有多衰?
这家伙在城市里面移动简直就是一件因果律武器,极有可能引发车祸、火灾、楼房倒塌之类的可怕事件……
我立马清醒了,翻身下床,迅速换上外衣:“该死的家伙!马上把他召回来!他会把周围的人全害死的!”
吴八一紧张地问:“他都不知跑多远了,咋召啊?”
我考虑了片刻,“小胖,你去把野豌豆上的泥土刮下来,那些是他坟头的土,我需要它作为媒介!”
“好嘞!”
吴八一也麻溜地跳下床,他去取包的时候,周围的墙皮离奇剥落,挂窗帘的铁环也掉了下来,电视柜上的茶杯好端端地碎裂,整间屋子笼罩在一片诡异离奇的负能量场之中。
运势所影响的单位是人,一个人走背运,便靠山山倒,靠树树摇,周围的东西亦会受到负面影响。
在山里,我和吴八一受到霉运影响,我们周围的环境就会发生变化,但整个大环境是不太受影响的,就如同一粒石子无法让一潭水掀起波澜。
但是城市里人口密度太大了,每一个人都是霉运的“功率放大器”,就会对环境造成可怕而强烈的影响,说不定还会瞬间引发天灾!
我推开窗户,窗户玻璃哗啦一下碎掉了,我掏出虎符喝道:“诸位将士,找到阮籍,押解回来!”
狂风大作,五百阴兵呼啸着冲向夜空,在这一片停了电、处处传来哀声的城区里巡游。
这时,吴八一收集了一小抷泥土,用纸兜着交给我。
“墨水!”我说。
“呃,没有呀……对了……”吴八一灵机一动,用多功能刀切下窗帘的一根穗子,然后找来烟灰缸,往里面掺水,搅和搅和就变得像墨汁一样。
吴八一倒挺会想法子,窗帘穗子太软,我干脆把泥土搀进烟灰缸,拿手指蘸蘸在符纸上画符,连画几张,平整地铺好。
然后我深吸口气,高声喝道:“阮籍,我以宗布大神号役万鬼之威名,命令你马上回来!”
等了一会儿没有反应,我继续说:“最后一次机会,再不回来,我定当叫你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话音刚落,突然几张符纸无火自燃,开始冒青烟,这种情况我还是头一回见,不由得瞪大眼睛。
吴八一赶紧抓过一瓶矿泉水,焦急地问:“咋还烧起来了,要不要灭火?”
我点头,吴八一赶紧含了口水,把火给喷灭了。
吴八一问我到底咋样了,我说:“这家伙在反抗,反抗我的命令。”
“呃,他不是个神仙么?反抗也很正常吧?”
“可他这个神仙,终究只是鬼仙,也受宗布大神的管束,再说他既无人祭拜,也无深深怨念,力量是非常虚弱的,怎么会做出这么强烈的反抗?”
我越想越觉疑惑,“得,先不想这么多了,当务之急是赶紧把他弄回来,不然要出事的。”
我走到窗前,回旋的阴风还没有回来报信,看来是没找着。
不过此时,楼下的街道上居然聚集了不少惊慌的路人,大伙以为发生了地震,于是都跑到楼下,有人害怕掉东西还顶个铝盆护住脑袋。
大半夜的,街上聚集的人却越来越多,真是壮观极了。
我深吸一口气,对着夜空大喊:“阮籍!阮籍!阮籍!给我回来!”
没有反应,楼下还有人调侃我,“兄弟,阮籍是你男朋友吗?”
我并非是无能狂怒,这是喊魂,名字也是一种强大的咒,通过唤名可以魂魄强行召回来。
听着下面的调侃,我灵机一动,想到一个大胆的计划,喝令道:“众将听令,附到那些人身上,给我喊魂!!”
话音刚落,天上的阴风呼呼地吹向地面,吓得街上的人大惊失色、尖叫连连,普通人哪里招架得住这强烈的阴风,一些敏感的人甚至看见了什么,吓得哇哇乱叫:“有鬼,有鬼!”
很快,阴魂相继钻进这些市民的身体,他们本是一帮民兵,失去身体一千五百多年,突然得了肉身,快活不已,相互打招呼、放声大笑,还有人当街脱成光膀子,或者摆首扭腰,跳起古怪的舞蹈。
我立即严厉地大喊道:“都给我站好,不许胡来,违令者斩!”
“违令者斩”这四个字对士兵的亡灵是非常有威慑力的,就像是深深植根于心底的暗示,它们顿时不敢乱动了。
我继续命令:“喊魂,快点,有多大力气用多大力气!”
“阮籍……阮籍……”下面传来呼喊声,声音渐渐趋同,变得整齐雄壮起来,汇成激昂的口号,“阮籍!阮籍!阮籍!”
被附身的市民只有五百个,但是喊声的扩散却越来越广,其他不明所以的市民出于恐惧或者从众心理,也跟着喊了起来,整条街的人都昂着脸,大声喊着“阮籍!”,这情景真是壮观又诡异,看得一旁的吴八一都傻了。
我这样做,自然不是正常手段,可是事急从权,如果阮籍再不回来,他的负能量不断辐射,霉运会呈几何级扩散,造成不可逆的可怕后果!
我心里压抑着一团怒火,这个只会逃避的家伙,毫无神仙的自知之明,把他找回来之后一定要狠狠地惩罚一顿!
“阮籍!阮籍!阮籍!”
上千人喊魂的呼声回荡在夜空中,震动着整座城市,吴八一自言自语地说:“我去,太……太壮观了,这肯定会被人拍下来的……”
我苦笑,“何止拍下来,咱们生生造了一段都市传说!”
将来必然会有人说,某年某月某城,数千人深夜齐喊神秘口号,事后当事人表示全无记忆,真相至今未详。
不知喊了多久,天空中飞来一个小小的光点,只见阮籍蜷缩着四肢、仰面朝上,好像乘坐着一艘看不见的太空返回舱,从遥远的地方飞了回来。
我立即掏出符纸,用两指夹着,朝向窗外,同时喃喃念起棂雀经。
随着咒语念罢,阮籍嗖一声被吸了回来,又化作符纸上的一个疯癫小墨人。
我此时终于长长松了口气,冲下面大声命令,“众将听令,五秒内回来,否则必当重罚!”
伴随着呼呼的风声,一缕缕细小的阴风飞进窗户,下面那些人一批批地懵懂倒地,旁边的人因恐慌而尖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