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这架子怎么会流血,这是真的血吗?”吴八一也走过去查看。
我们都戴着口罩,耳室里尘土味极重,我凑过去闻了闻,确实有血腥气。
用手电筒检查,原来木架子内侧有一根不易察觉的空心铜针,针上挂着一缕细丝,以及我们刚才看到的血迹。铜针的细孔中像注射器一样渗出一滴琥珀色液体。
我突然之间明白了,沉吟道:“拿走这儿的冥器的人,他们离开的时间不是很久以前,而是刚刚!”
吴八一惊讶极了,“啥?这都能遇上同行?可是这墓这么深,那伙人要是下来的话,我们不可能没察觉到,山谷里面空荡荡的,哪能藏的了人?”
古墓里有人,比古墓有鬼是更可怕的事情,我揉开望气眼,果然看见玄宫方向有活气在晃动。
人数是两个。
章歌奇笑了,“这是哪儿来的摸金校尉,估计过年时把钱花光了,还没出冬天就跑出来营业了。”
吴八一说:“按理说咱们现在得退出去,同行遇同行,这叫‘双龙会’,是有规矩的,后来的必须让先来的,资历浅的要让资历深的,从哪方面来说我们都得放弃。”
我叹口气说:“搞得咱们跟盗墓似的,咱们不是下来找药的吗?又不拿冥器。”
章歌奇一本正经的说:“对,可若是人家看见了咱们,咱要说是来找药的,人家肯定不信。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
我说:“我当然知道,眼下这局面有点尴尬啊。”
章歌奇杵了下吴八一的肩膀,“小胖子,我看你挺懂的,去和你那前同行盘盘道吧!”
吴八一一个劲儿挠头,为难地说:“那些盘道的词儿一套一套的,我还不太懂,说不利索啊。”
我考虑了下,说:“可这古墓里头,没有道德和法律约束,人性是最靠不住的!搞不好人家为了抢我们的黄桃罐头就把我们杀了,总之我们还是防备着点!”
章歌奇用袖子擦擦刀,满不在乎地说:“哼,他们敢对我们有想法,老子马上动手!”
我说:“咱们是找药,和对方利益上并不冲突。只要他们客客气气,我们也以礼待人吧。”
眼下我们只能妥协,寻药救人这件事大过天,其它都无所谓了。
“另外……”我看向那个“玻璃屏风”,“这东西根本就不是屏风,是个衣架子!”
“啊?衣架?”吴八一和章歌奇一齐又望向那个“屏风”。
“外面有玻璃的豪华衣架子,我看见铜针上有一根线头和一些血迹,应该是那伙人把衣服拿走时,不小心刮了一下。这个墓主果然阴险,那铜针是个机关,里面浸了毒药,扎伤了那伙人,估计他们中的一个已经中毒了。我们身上有药,可以以此为条件来交涉,在墓里头和平共处,出去了就当作不认识。”
吴八一瞅了一眼把口罩挂在右耳上的章歌奇,说:“行,大家把脸都遮好,去会会同行吧!”
章歌奇耸了下肩膀,把口罩带上了。
耳室是对称的,出了耳室之后对面也有一间,我们当然没心情去看了。
墓道修得很整齐,有券顶和壁画,壁画内容有豫让替主报仇、三义士救赵、孔子周游列国等,全是关于忠义礼智信的故事。
这墓主做事阴险,又想后代当皇帝,却搞这些内容来美化自己,可能是准备后代当上皇帝之后,为祖宗迁坟的时候好看吧,纯粹面子工程。
章歌奇感慨,“嚯,这壁画好鲜艳啊,这就是墓道吗?真敞亮!”
“那个……章大哥,你这太露怯了,让同行听见还以为是第一次来呢!”
“这么正经的墓道,我就是第一次见……哎呀!”
章歌奇突然绊了一下,我们停下脚步,发现墓道中间居然裂开了,裂缝还挺大,连带着后面的整个墓道都歪了几公分。
章歌奇嗤道:“玛的,豆腐渣工程。”
我心想可能是地质变化造成的吧,我们又不是来参观的,对我们而言无关紧要。
这时,吴八一惊疑地说道:“小林哥,快看墙上,我……我刚才好像看见墙上的人在动!”
章歌奇拿手电扫了一下,壁画依旧鲜艳,应该是没有什么变化。
他拍了下小胖说:“你不要在这扰乱军心,这是壁画,又不是gif图!”
吴八一搔搔头,狐疑地不停回头看。
听了吴八一的话,我也警惕起来,更加小心地留意着墙上的壁画。
忽然间,我发现孔子的画里面,有一个人站在树后面,蒙着脸,手中握着匕首,显得很是阴险。
画中人颜料陈旧,覆盖着薄灰,布满细密的皲裂,就如同一开始就画在这里似的。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人应该是另一副画中的刺客豫让才对……
我皱了下眉,不动声色地往前走,走了两三步,猛的一回头——
只见那画中的刺客提着刀正在走路,被发现之后突然躲到了石头后面,动作不是流畅的,而是像图片似的一帧一帧地切换!
这一幕让我瞠目结舌,会动的壁画,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大才子祝枝山据说画过会自动盛开的牡丹花,但那只是利用光影变化实现的效果。
用漆料厚涂出来的壁画会动,我想除了巫术别无解释。
注意到我停下了脚步,章歌奇问我怎么了。
我指着壁画中石头后面露出的半张脸,讶异地说:“这个人……本来在画的那头才对,小胖说得没错,画真的动了!咱们过去检查一下!”
“好!”
看着身后漆黑深邃的墓道,我突然又叫住他俩:“等下,别去了!有可能是陷阱!”
吴八一笃定地点头说:“小林哥,你也看见了吧。这个壁画中的人,确实是从那边一路跟过来的,可这二次元人物也没法行刺我们,难道只是为了吓唬进来的人?”
章歌奇歪了歪脑袋,说:“费这劲就为了吓唬人?如果遇到跟我一样神经大条的,别说一个刺客了,就是墙上冒出尸山血海,老子也无所谓。”
吴八一说:“我看,为了防止出什么幺蛾子,我倒着走吧,看看这只二刺猿想干嘛?”
“行!”
于是吴八一贴着我,在后面倒退着走路,后面这一段墓道明显能感觉到倾斜得越来越厉害。
接近玄宫的这一段路上,有一批跪着的侍女、奴仆的俑人,手捧盒子、脸盆、镜子等物,不过由于地面倾斜,俑人也跟着歪了,有几尊已经倒地。
有几尊俑人的手中是空的,上面的东西可能是被那俩盗墓贼顺手牵羊了,大概都是值钱玩艺。
快到玄宫入口之时,吴八一松口气说:“壁画没有动!”
章歌奇笑道:“嗐,见惯不怪,只要无害,玩出花儿来也不管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