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这口大棺材,吴八一眼前一亮,赞赏地说:“嚯,这棺材讲究啊!是古法工艺,用的是柏木,上面这些瑞兽花草的阴雕太细致了,跟咱们在古墓……”
“咳!”我大声咳嗽打断他的话,瞪了吴八一眼。这二货怎么这么没自觉性,生怕外人不知道他以前干过摸金校尉?
当然,棺材确实如小胖所说,做工考究精致。我寻思这有点浪费吧,现在也不让土葬了呀……
这时,章歌奇轻戳了下我,小声说道:“林大夫,给你提个醒,逢人且说三分话,这伍大夫是啥人我们还不清楚,不要太过信任。”
我说:“章兄弟,伍大夫就是个普通的乡医,没什么可戒备的,是不是有点太多虑了?”
章歌奇却摇头,“林大夫,你以前一直住在山村里,没有江湖经验,之前你不还觉得张富贵是好人吗?总之,留个心眼总是没坏处的。”
我点头,“行,该说的不该说的,我自有分寸!”
小男孩领着我们进了屋,伍大夫正摇着蒲扇,美滋滋地抿了一口酒。他面前的小桌上摆着花生米、凉拌莴笋、炒鸡蛋,一壶小酒。
不知是酒过了几巡,他喝得红光满面,看到我后,便笑呵呵地招呼说:“林大夫吃过饭了吗?没事就在我这儿对付一口吧,添几双筷子的事情!”
我不敢吃这里的饭菜,便婉拒了:“不用不用,伍大夫客气了,我们是吃过饭才来的。我的朋友好像染了上了夸父病,过来找您开点药。”
伍大夫闻言站起来,又看看小王,吩咐小男孩:“小童,取一盒‘清凉丸’过来。”
小男孩答应一声,随后捧着一个小纸盒出来了。
我问多少钱,伍大夫大度地说:“嗐,要啥钱啊,拿着吧!一天吃一颗就行了。”
我赶忙说:“不行,钱一定要付,不然我不要了。”
推辞一阵,伍大夫说一盒六粒,总共三百块。
这价格比我想的要贵,不过也能接受,毕竟那几味药材成本确实不低,当即付了钱。
小王打开盒子迫不及待地先吞了一粒,药丸的质感有些绵密,他噎得咳嗽了一声,拧开矿泉水一通狂灌,一抻脖子咽下去了。
清凉丸的药效立竿见影,他立马就不出汗了,惊喜地说:“嘿,这药真管用,全身都觉得特别凉快!伍大夫真是医术高明!”
伍大夫摇着蒲扇,笑眯眯地摆摆手说:“不敢当不敢当。”
这时,我注意到他的右手小拇指缠着绷带。
注意到我的视线,伍大夫看看自己的手指,说道:“这是我上山采药不小心划伤的,清凉丸里面有一味山茱萸,必须要用新鲜的效果最好,所以我经常上山去采……”
然后他端详我的眼睛,像是岔开话题似的问道:“对了,小兄弟,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我无奈地笑了下,含糊地说:“这个治不好了,受了伤,眼睛瞎了,只能将来做手术。”
伍大夫遗憾地咂着嘴:“唉,年轻纪纪的,可惜啦!”
“对了,伍大夫,我想请教您点事儿。您在这村里住多久了?”
“哦,算算有几十年了吧。”
“那村里有没有出现过怪物!”我很认真地问道。
伍大夫摇扇子的手陡然停下,“什么样的怪物?”
他的反问一听就有戏,我来了精神,说:“一只能在土里运动的,很大的怪物……”
伍大夫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眉头蹙了起来,回忆着说道:“不瞒你说,十多年前,有个乡亲赶牛到田里,地面竟突然隆起来了,然后那牛哞地叫唤一声,就倒地死掉了。乡亲吓得赶紧跑回村,叫人回来看,牛还躺在地上,但是检查后发现牛全身的骨头、内脏都给震碎了,很是吓人!”
章歌奇听着激动起来,“没错,林大夫,这确实符合它的特征!”
伍大夫接着说:“类似的事情还有——还有一回,村里的水塘忽然见了底,附近的水井大白天的也在咕嘟嘟地冒泡,人们还以为是地震了。村里一个老汉当时在墙头晒玉米,突然地下猛地震了一会儿,竟然直接把他颠到屋顶上去了!那时也是人心惶惶,后来我查来查去,翻了不少书,推测这地下的东西可能是太岁,那年是戊子年,属土。老话讲‘太岁头上动土’就是说在土年土月动土会招太岁,估计是村里有人盖房所致。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村子四周都种了桑树,这桑树能克太岁,自打树长成之后,村里的怪事就再也没有了。”
我和章歌奇交换一下眼神,章歌奇显得有些迷惑,大概是不知道有种桑树这种法子。
章歌奇又问:“这东西应该是被赶跑了,那它会跑到哪儿去呢?”
伍大夫坐回到藤椅上慢悠悠地说:“这样吧,你们去山上的水库那边看看,前阵子听说那里有地震,好多鱼都浮上来了。”
章歌奇觉得有戏,以拳砸掌,一脸振奋。
我也觉得这趟算来对了,伍大夫果然还是知道点东西的。
这时伍大夫问我:“对了,你们不是收药么?怎么打听起太岁的下落了?”
我正要开口,章歌奇频频朝我使眼色,大概是让我别说实话。
于是我笑道:“收药归收药,另外我们也对当地的奇闻秩事挺感兴趣的。”
伍大夫不以为然地呵呵一笑,“那你们自己上山要小心点儿。”
我道了谢,又不吐不快地问道:“伍大夫,也许我不该问的,可院子里这棺材……”
伍大夫朝院内瞅了一眼:“哦,那是我一个朋友在村里订做的,暂时寄放在我这里。”
我认真地说:“您是老前辈,按理说我不该指手画脚,不过槐树下面摆棺材阴气很重,容易招来不干净的东西,可以在棺材周围放几面镜子辟邪。”
伍大夫温和地笑笑,“林大夫年纪轻轻,懂得还真多啊。行,我会注意的。”
告别了伍大夫,出来之后,吴八一开心地说:“嘿,这趟运气真不赖,得来全不费功夫!咱们这就准备上山捉妖吧!”
我想了下,说:“先甭急,咱们准备的桃木钉太秀气了点,还是重新收一些吧!伍大夫人还不错,我早注意到村里到处栽着桑树,原来是他的指点。我打算拿到土中息之后分一部分给他,让他替村民把病除了根。”
章歌奇却恶意地笑道,“哼,人家乐意么?没准儿他就是指着这种药丸挣钱呢,绝了根他还怎么挣钱?”
可能因为我自己是个大夫,就对这种质疑大夫对病人态度的话有点不舒服,“章兄弟,村里人都挺敬重伍大夫的,他人应该不坏。我看这小老头仙风道骨的,不是那种贪婪之辈啊。”
章歌奇不屑地挖挖耳朵,“林大夫,对陌生人别太真诚。话全是他说的,你怎么知道是真是假?”
“好吧,我多留点心呗。”
我俩没就这个问题争论下去,各有各的看法嘛,可能章歌奇出来闯荡的时间比较久,对陌生人习惯于处处防备。
细想起来,一开始章歌奇假扮学生男接近我和吴八一,说明他确实是有点心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