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和扶苏两个坐在暖炉旁,悠闲的品茶叙话。
“纸张造出来,下一步就该搞活字印刷术了。”
“朝廷有什么大事,应该广而告之,而不是任由百姓猜测甚至诋毁。”
“要让他们知道,为何如此,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光靠人力书写,费时费力不说,还容易出现错漏。”
扶苏为了示以诚意,几份告示都是亲笔书写的,此时不由活动着酸痛的手腕。
“活字印刷术?”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他好奇地转过头来。
“就如咱们平时的印章一样,不过每个上面只雕刻一个字。”
“只要把所有字体全部做出来,然后就可以按照顺序排列,组成不同的语句。”
陈庆顺手拿起桌上的托盘。
“所有印章都是同一般高度,然后在这里摆好,固定住,刷上一层墨汁。”
“把纸张往上面一按,雕版上的字就印到纸上去了。”
“一刷就是一张,一天印个几千上万份都不在话下。”
陈庆空手比划着演示了一遍。
“此法甚妙!”
“我怎么没想到!”
扶苏激动地站了起来。
“以前没有纸,你当然想不到。”
“万事万物的发展都是有其客观定律在里面的。”
“我也只不过是拾后人牙慧而已。”
陈庆谦虚的说了一句,眼角余光瞄到外面有侍卫押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进来,顿时笑着说:“殿下,人来了。”
“李乙。”
“东家。”
“你头上这是怎么了?谁敢打我陈少府的人!”
陈庆看到对方一直捂着脑袋龇牙咧嘴的,不由怒目而视。
“东家,不碍事的。”
李乙有苦难言。
就因为骂了一句‘入你婆娘’,结果那人竟然躲在人群里,趁乱用石块砸破了他的脑袋。
恰好他又有任务在身,生怕耽误了东家的大事,也不敢回头找人理论。
陈庆看到对方浑身脏污的样子,猜测出了大概。
“你受苦了,回头我就给你登记造册,把吏籍落实了。”
“谢东家大恩。”
李乙一听这话,头不疼了,也不委屈了,浑身都充满了干劲。
这时候,其余的伙计们也陆陆续续归来。
“事情办得怎么样?”
“跟着来看热闹的人多不多?”
陈庆脸色肃然地问道。
“多!”
“门外的路都快被堵住了。”
众人齐刷刷点头。
“好!”
陈庆兴奋地说:“每人去支领一百斤粮,扛回自己家去,记得别被人发现了行踪。”
“还有,出门的时候告诉大家,只有前五十人才有这么多粮领。”
“后面的两百人,每人只有二十斤粮。”
“前一千名,每人只有两斤粮。”
“其余的话就照我先前教你们的。”
李乙等人猛点头,眼中露出欣喜之色:“我们知晓了。”
陈庆招招手:“殿下,让你看看什么叫从众心理。”
扶苏哭笑不得。
他知道这样的方法会管用,但总觉得如此愚弄百姓,不够光明磊落。
两人结伴出去,躲在暗处盯着大门口。
不一会儿,李乙等人扛着大麻袋喜气洋洋走了出去。
“等等。”
陈庆突然发声叫住了他们。
“东家,还有什么事?”
“差点东西。”
陈庆飞快的折了根树枝,在李乙的麻袋上捅了几下,弄出小小的漏洞。
金灿灿的小米哗哗冒了出来,吓得李乙赶忙伸手捂住。
“可以了,就这样。”
陈庆拍拍手:“去吧。”
李乙等人不明所以,酝酿了会儿情绪后,才展露出一张喜气洋洋的笑脸走了出去。
“出来啦!”
“这几个乞丐还真是胆大包天。”
“他们肩上扛着的是什么东西?”
“呦,我怎么瞧着像是粮包啊。”
人群不约而同的朝前面涌去,把整条街道挤得水泄不通。
“你们想干什么?”
李乙紧张地往后退了一步:“这是太子赏我们的粮食,光天化日之下,尔等还想强抢不成!”
“真的是粮食。”
“洒出来了!”
“是粟米,还是新的。”
黄橙橙的小米不断从指缝间洒下,落在尘泥里。
每一个人都瞪大了眼睛,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小哥先慢走。”
“太子怎么会赏你们那么多粮食?”
“是呀,说给我们听听吧。”
百姓们眼神热切,把他们围在中间,眼神中露出嫉妒和贪婪。
李乙等人神情慌张,互相对视了一眼。
“罢了。”
“原本不想告诉你们这些蠢物的。”
他叹了口气说:“我要如实说来,你们可得放我离开。”
“行行行。”
“你尽管说就是。”
“太子府就在眼前,我等怎敢作奸犯科。”
众人连声保证。
李乙紧紧的捂着粮袋上的缺口,这才松了口气。
他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太子殿下说了,谁先来报名,可以领一百斤粮食,当做路上的盘缠!”
此言一出,顿时全场哗然。
“只有先到的才能领,本来我是不打算说的。”
“听说来得越晚,领得越少。”
“我还要回去叫那些穷兄弟来领粮食呢,你们快让开。”
李乙着急忙慌的要往外闯。
“先别走。”
“小兄弟你再说一下,这粮食不是平白给你的吧?”
“领了粮是不是要被征民夫?”
众人自然不会放他离开,依旧堵得严严实实。
李乙当即横眉竖目:“入你婆娘,谁敢污蔑太子殿下!”
“都说了,这粮食是发放的盘缠,只要去八里沟干上一个冬天,粮食就归自己了。”
“太子殿下大仁大义,一心为我们百姓着想。”
“你们这等烂了心肠的背后妄议是非,不怕遭天打雷劈吗?!”
其余同伴也纷纷附和:“太子又给我们发粮,又管我们饭吃,就是我们的再世爹娘。谁敢嚼舌根,俺就是豁出命来,也要报答殿下的活命之恩!”
“我从小到大也没吃过一百斤粮啊!太子殿下对我比爹娘还要好。”
“可怜我那老娘,八岁就给活生生饿死了。要是早日遇到太子殿下,何至于此!”
乞丐们说起伤心往事,呜咽不止,让周围的百姓不禁为之动容。
陈庆恨恨地盯着这帮手下。
“猪脑子!”
“真的是猪脑子!”
“我怎么养了这么帮蠢材。”
扶苏面色尴尬,脚趾不停地抠着鞋底。
他温言宽慰道:“先生,百姓并未多想,您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