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流逝，季安体内的麻醉剂药效逐渐消散，他绝对有理由怀疑季念绫就是故意的。
他晃晃悠悠的从床上坐起，四肢还有些漂浮沉重。
季念绫嘲笑的声音从一侧传来，“怎么到这之后，体力这么弱？”
“等你吸入麻醉剂，还能笔直的站在这里的时候在跟我说弱不弱的事。”季安不甘示弱的反驳回去。
黑暗的房间中陡然响起一阵脚步声，季念绫重新站在的了他的床边，很近。
季安下意识的把手伸进枕头地下，找到了随身携带的手术刀。
“啪嗒”
剧烈的灯光亮起，来不及适应的季安直接闭上的眼睛。
“不用担心，如果我想对你做什么早在刚刚就做了。”季念绫很很显然看见的季安的动作，他很早就知道季安的枕头底下放着手术刀。
季安适应了几秒后，很快睁开眼抬头仰望着季念绫。
“如果你真做什么的话，我会杀了你。”他说。
“有必要为了他做到这一步吗？竟然要杀你可爱的弟弟。”
季安不再看他，放松似的靠在床头靠背上，用手臂遮住了自己的眼睛，轻声说道：“除了这个，其他的就算是你们，只要是我能做的，我一样会为你们做到。”
季念绫垂眸，从他的角度可以很清晰的看见季安头顶的发旋，他说不上来心里是苦涩还是什么其他的感觉。小时候也是这样，季安从实验回来的时候，就会靠坐在床上，双眼无神的看向窗外，尽管窗外什么也没有。
那时的他刚从上一次的实验中恢复过来，小小的他也是这般站在床边，那个时候是什么感觉他同样也说不上来。只觉得季安的身上永远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把他排除在外，那时他根本就不懂哥哥为什么会突然这样，现在的他依旧不懂。
季念绫的速度很快，短短的几天时间，他就别墅的地下仓库搭建了一个小型实验室。
配置甚至比当初在调查处的时候还要高级一些，至于这些东西哪来的，季安并不想过问，只要达到了他的要求就好，其他的让季念绫自己处理。
在岛上，季安也会做些无聊的实验。
季如深一直在防备他，关于“orph”药剂的研究一直不让他插手，季安进入实验室最初的目的也是因为这个。只是没想到关于“orph”药剂的研究一直是季如深全权负责，关键的一步只有他一人知道。
季安也曾试探过，但一次都没成功过，甚至引起了季如深的注意。从那之后，季安便一直自己在偷偷观察，必要的时候还会留下一些照片。
季安重新进入实验室，这一次依旧只有他自己。
他忽然想到之前自己带过的学生阮竹，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应该已经研究生毕业了，不出意外的话，他已经在国家生物科技研究所里工作了，他之前拜托过老师，万一那天他不在的话，希望老师能让阮竹进入他的实验团队，没想到因此还挨了老师一阵骂。
他现在想想都觉得有些好笑，估计现在老师再次看见他的话肯定会骂他。
季安把实验室里面器材都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才开始拿出空的注射器往自己的后颈处扎去。
三年过去，他扎自己的手法依旧很熟练。
鲜红的血液不断填满注射器，季安的脸色瞬间煞白，他的腺体本就一直处于被实验状态，这也是他命大，不然换了其他人，早就因为腺体亏损死在了实验床上。
这一次的“orph”以及经过季如深升级到了加强版，当初的那些公式现在不一定能用上，季安相当于是从零开始做实验，重新探索新的研究方向。
—
“你又要出去？”
半靠在楼梯扶手上季念绫双手抱胸玩味的看向正在玄关处换鞋的季安。
“嗯，长时间待在一个地方，他难免会怀疑。”季安穿好鞋，拿过鞋柜上的车钥匙，“起码让他知道我在完成任务。”
“……”
季安出了门，开着车往市区走去。
现在的天气已经不算最初那般冷，现在隐约出现了初夏的味道。
路边含苞待放的栀子花正迎接着属于它的花期，这个城市又要热闹了起来。
季安落下车窗，感受着晚春最后的春风。他的发丝被吹的向后飘去，露出光滑饱满的额头。
他驱车来到一条宽大的河流边，安福市被这条河流一分为二，河流上方的高架桥每天源源不断的迎接着过往车辆。
河边的风还是很舒服的，这边也算是一处小景点。起码这里可以让路过的人们难得休息一阵。
季安以前没来过这里，那时他几乎每天都待在实验室里，又发生这么多事，他也没闲心四处晃悠。现在他不是调查处的人，也不是实验室里的研究员，他现在只是个普通散心的市民。
“哥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稚嫩的声音瞬间打破了季安寂静的世界，他低头看去，一个小女孩正好奇的打量着他。
季安四处观望了一圈，似乎并没有其他人在。
“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季安蹲下身，与小女孩平视着，孩童的眼睛里本就是这样的干净纯粹，不应该是那样恐惧绝望的眼睛。
“我从家里跑出来了，不想回去。”小女孩似乎一点也不害怕走散这件事，她怀里抱着可爱的小熊玩偶，应该是有玩偶陪着她，所以她才一点也不害怕。
“我带你去找警察叔叔好不好，你不见了，你爸爸会伤心的。”
“不要，我才不去。”小女孩似乎很生气。
“为什么不去？”季安好奇问道。
“我生爸爸的气，他今天说好带我去游乐园的，结果他又不带我去。”
小女孩很可爱，季安不自觉的想要摸摸女孩的头，“那你也不能独自跑到这里，这边是河，对你来说很危险。”
小女孩：“不危险，我又不靠近那边。”
季安：“那你不怕遇见坏人吗？”
小女孩：“那你是坏人吗？”
季安难得升起一抹打趣的意味：“你觉得呢？”
小女孩真就认真的上下扫描了季安，季安不由得笑出声。
“我觉得你不是。”
小女孩给出了答案。
“为什么？”
“不知道，但我就是觉得你是好人，而且你的眼睛很好看，像星星一样。”
季安的笑容有些僵硬，他忽然想起来之前那个在实验室里向他求救的孩子，直到生命的最后一秒，那孩子的眼睛里依旧是季安的身影。
真的很讽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