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处离这边的宿舍区不是很远，走路也就十分钟的距离。
季安打着哈欠从调查处出来，不禁被早上的冷空气打了个寒颤。
他看向手中的两份保温壶，只希望保温壶的质量够好。
昨天收拾到后半夜，早上还是被准时的生物钟吵醒了，睡不着的季安只好一大早就出门，成为调查处食堂第一个打早餐的人员。
安福市已经彻底进入了冬天寒潮阶段，这几天总是天气阴蒙蒙的，不过不像北方那边空气干燥，刺骨的寒风时不时刮过。
季安将自己的厚棉大衣裹紧了些，脖子上依旧围着裴陌清送给他的围巾。
季安回到宿舍楼层之后，身体才渐渐找回了温度。
他径直路过自己的房门，敲响了隔壁裴陌清的房门。
屋里一阵窸窸窣窣，到底还是因为裴陌清有些行动不便，季安在门外站了好一会。
门被打开，裴陌清一副刚洗漱完的模样出现在了季安的眼里，他的发梢还在滴水，家居服领口上也被水浸湿，眼里还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朦胧状态。
尽管在医院见过这种画面，季安还是被这一幕晃了心神。
“裴队，我多打了份早餐。”
季安说着将手里的两份保温壶在裴陌清眼前晃了晃。
裴陌清眼神微动，他原本是以为江则天给他带的早餐，结果一打开是季安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还有些混沌的脑袋一下清醒了。
他看向季安的穿着，脖子上依旧戴的是自己送的围巾。
裴陌清的眼神瞬间软和下来，微微侧身：“麻烦季教授了，先进来吧，外面冷。”
季安没有客气，顺着裴陌清让出的路就进去了，之前裴陌清在实验室办公的时候没少一起吃饭，在医院的时候也是，这次对季安来说只是换了个地方，少了阮竹而已。
季安换上裴陌清递过来的新拖鞋，便直接走到餐桌旁将保温壶放下。
这里的房间摆设跟季安那边的房间摆设基本一模一样，连餐厅都在同一个位置。
裴陌清将门关上后，拿出手机啪嗒啪嗒点了几下，便拄着拐杖来到餐桌旁。
季安将餐食一一摆好，“裴队，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就打了些比较清淡的。”
“没关系，我不挑食。”
两人很快将早餐消灭殆尽，季安拿过纸巾擦拭着手上的水珠。
裴陌清不知道从哪拿出了一管护手霜放在季安面前，是一款栀子花香型的护手霜。
季安疑惑的看向裴陌清：“这是？”
“你的手不适合洗碗，这个你拿着擦吧。”
裴陌清别过眼神，不再观察季安的脸上出现的表情，打开一旁的冰箱，从里面拿出季安最眼熟的瓶子。
季安刚从护手霜上回神，在看见冰箱里的东西时，面上闪过一丝惊讶，这冰箱最上面一层全是季安平时喝的牛奶。
一开始季安因为喜欢喝这款牛奶，还曾问过裴陌清这牛奶在哪买的，裴陌清只是告诉他是他朋友给他的，他不喜欢就拿给他了。
那现在这一层又是怎么回事？
“裴队，这是？”
裴陌清顺着季安的目光看过去，平静的说：“朋友前几天寄过来的，需要及时冷藏不然会坏掉。”
裴陌清将冰箱门关上，绕过季安来到厨房里，将牛奶盖打开放进了微波炉。
季安心里划过一丝异样，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他靠在冰箱门上，注视着那个宽厚的背影，“裴队，既然你不喜欢喝，那你卖给我吧，我转账给你。”
“不用了，江则天也会偶尔过来拿几瓶，他那冰箱放不下。”
“那我也不能每次都白拿，要不我还是转账吧。”
季安拿出手机点开与裴陌清的聊天界面，“裴队，你说个价格。”
“季教授。”裴陌清声音一沉，他转过身神色复杂的看向季安，“你说过我们之间不用那么客气。”
季安心口一紧，他好似看见裴陌清那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
接下来的话被堵在了喉咙里，季安微微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要季安一提出要以相同的价或物返还给裴陌清时，裴陌清就会这样带着莫名的情绪看着他。
他们为什么又变成了这样？
好半晌，季安从自己的喉咙里挤出了声音，带着不安慌乱的眼神看向裴陌清的背影，问出来自己一直以来都想问的问题。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季安企图从裴陌清的脸上看出什么，他一直不明白裴陌清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无论季安做什么，裴陌清总是在他身后，好像季安每一次回头总能看见裴陌清在不远处注视着他。
“叮”
微波炉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奇怪的氛围。
裴陌清并没有回答季安，可他在看见季安那慌乱的神情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也可能是不知道如何面对季安曾经对他的不信任和那条陌生短信。
万一他说了，季安会相信他吗？
万一季安因为他恢复记忆，季安会不会有危险？
裴陌清眼里快速闪过挣扎，长长的睫毛并没有让季安发现那一闪而过的挣扎。
他将热好的牛奶从微波炉里拿出倒入一旁的水杯里。
“热好了，你喝完再出去吧。”
面对这样的裴陌清，季安第一次出现了委屈的情绪。
用沉默拒绝回答，季安从这一刻才发现，裴陌清也不是那么的完美，也有让人讨厌的地方。
季安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裴陌清，一直以来季安都是处于被关照的一方。
他不是小孩子也不是冷漠无情的人，半年的照顾让季安早就知道这已经不是什么同事之间或者朋友之间的照顾了。
这就是他们之间微妙的关系吗？
一旦打破，面对的就是看不到底的深渊。
可心里为什么那么痛呢？
就因为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吗？
那自己想要的答案又是什么呢？
季安重重的吐出一口气，他闭上眼睛将眼底的酸涩彻底掩埋。
带着平静的目光重新正视裴陌清。
“裴队，不用了，这几天实验落下太多，估计这几天得加班了。我就先走了。”
裴陌清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滞，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可关门的声音阻止了他。
裴陌清还是退缩了，他唾弃这样的自己，可也只有这样才不会让季安离他越来越远。
可现在也正因为这样的做法，他好像亲手把季安推开了。
桌案上的牛奶已经逐渐放凉，裴陌清端起牛奶，直接一饮而尽，才发现这牛奶竟然是酸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