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楼这边，沈窈坐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她抓了抓头发，下床出了房间。
正看见王霞走过来，看样子是要下楼去。
她赶紧打了招呼，然后问，“刚刚有人在叫，发生什么了？”
王霞神色有些着急，不过话说的不紧不慢，“我也不太清楚，现在正要去查看，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叹气，“居然把你吵醒了。”
沈窈说，“声音挺大的。”
她睡得正香，一开始还以为是做梦。
王霞说，“没事了，你进去休息吧，听阿川说今天你们出去玩挺累的。”
沈窈哦了一声，想了想又问，“顾淮川呢，他去处理这件事了吗？”
王霞说是，然后在沈窈胳膊上拍了两下，“我也过去瞅瞅。”
没管沈窈的反应，她噔噔噔的下楼去。
沈窈原地站了几秒，想了想，也跟着下了楼。
刚刚那叫声不小，总感觉是出了什么事儿，她不太放心。
一路紧追着王霞的脚步，她也去了后院。
侧楼的楼下还站着那几个佣人，沈窈到的时候，王霞正被楼下的佣人拦着，说是楼上有些混乱，不让她上去，怕伤了她。
王霞很不高兴，推搡着那几个佣人，让她们滚远点。
沈窈挺奇怪的，王霞气急败坏的有点儿莫名其妙，还有那几个佣人，哪有这样拦着主人家的，仿佛这边是她们的领地一般。
她赶紧过去，将拉扯王霞的佣人推开，厉声喝道，“你干什么？”
那佣人见是沈窈，冷着脸，转身还是拦在一楼大厅的入口，“夫人别为难我们，我们也是听命令的，老夫人说大姑娘发起病来不管不顾，容易伤着人，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儿，我们实在是担当不起。”
沈窈刚要说话，就听身后传来老太太的声音，“吵吵嚷嚷的都干什么？”
回过头去，老太太被佣人扶过来，看样子是从佛堂方向来的。
她扫了王霞和沈窈一眼，表情冷着，又往楼上瞟，“谁上去了？”
佣人看到她明显有些惧怕，缩了缩脖子，报了顾淮川和顾明玄的名字。
老太太没说话，表情紧绷。
沈窈见过她和蔼可亲的一面，也见过她尖酸刻薄的样子，今天这样阴狠的，又属于另一面。
王霞说，“妈，阿川和阿玄都上去了，我也想上去看看。”
“看什么看？”老太太说，“这种时候凑什么热闹，有医生在那儿显得着你们？”
她深呼吸一下，越过佣人往大厅里走，“你们都给我在这等着。”
只有最初扶着她过来的佣人跟着老太太上去了。
沈窈转头看王霞，搞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那几个佣人还在门口守着，王霞有点不甘心，抬头往楼上看。
沈窈站在她身边也抬着头，但是不明白究竟要看什么。
楼上似乎有叫声，不过声音不大了，只能隐隐的听到。
沈窈问王霞，“这楼上什么情况？”
王霞抿着唇不说话。
这么站了将近二十分钟，里边的人终于出来了。
为首的是顾淮川和顾明玄，老太太依旧被佣人扶着，走在了最后。
跟进去的时候完全不同，这次老太太是抹着眼泪出来的，一副很伤心的模样。
顾明玄表情看着也有点难过，倒是顾淮川木着一张脸。
王霞赶紧迎到顾淮川身边，把她上下检查一下，“没事儿吧？”
顾淮川看到了沈窈，先对王霞说了句没事，然后问沈窈，“你怎么来了？”
沈窈哦一声，“听到声音了，过来看看。”
顾淮川揽了一下王霞，一起走到沈窈旁边，“这边没什么事了，回去吧。”
沈窈看了一眼老太太，她正低头抹眼泪，看不清表情。
顾明玄在她旁边轻拍她的背，应该是在安抚。
如此沈窈就跟着顾淮川一起回了主楼。
上到二楼，在王霞开口之前，顾淮川说，“妈，你回去休息吧，今晚没什么事儿，别担心太多。”
王霞明显是有话要说的，但是一下子被他这话给堵了。
她看了一眼沈窈，最后嗯一声，“行吧，你们也累一天了，早点睡。”
沈窈和顾淮川回了房间，这么一折腾，人早就精神了。
回到床上，沈窈靠着床头看了一眼手机，半夜时间，不算太晚，但肯定也不早了。
看了一眼顾淮川，她问，“大姑娘是谁？怎么住在偏楼？是佣人吗？”
顾淮川在床边坐下，“不是，是我姑姑。”
沈窈一愣，眼睛都睁大了，“你姑姑？亲姑姑？”
见顾淮川点头，她马上问，“没听说过啊，你们家里人怎么没提过？”
顾淮川说，“也是不想解释太多，她身体不好，提到她，也就绕不开一些事情。”
沈窈不明白，“可再怎么也不能抹去一个人的存在。”
她想起之前佣人说的，大姑娘发病会伤人，犹豫一下问，“你姑姑得了什么病？”
顾淮川抿着唇，好一会儿才说，“年轻的时候喜欢上一个人，生了个孩子，结果那人和那孩子都没留住，受了刺激，神志错乱，不认人，发了病会不管不顾。”
他说，“之前有个照顾她的佣人被打进了医院，落了残疾，当时还赔了一笔钱。”
这些是外界都不知道的，当初顾沈两家结亲，沈家还查过顾家，没查出过这些事情。
沈窈朝他跟前凑了凑，“那你刚刚上去看到你姑姑了吗，情况怎么样？”
顾淮川转头看她，好一会儿才说，“看着还可以。”
沈窈砸了一下嘴，“她就一直被关在上面？”
她之前没怎么来过老宅，也就这段时间住的久一点，关于大姑娘的消息一点没听过，可见平时她也不会被放出来的。
她说，“什么好人这样关着也会被关出问题的。”
顾淮川似乎是用鼻子哼了一口气出来，声音淡淡的，“谁说不是。”
他似乎不想多说，起身朝着浴室走，“行了，赶紧睡吧，我先去洗把脸。”
沈窈看了看外边，躺了下来，不过一时半会儿还是睡不着。
一直到顾淮川出来，她没忍住又问，“刚刚你姑姑是发病了？”
顾淮川嗯一声，“贴身照顾她的佣人被打了，不过不严重。”
沈窈说，“我跟你妈赶过去的时候，被佣人拦在外面，正好你奶奶也去了。”
她有点搞不清楚，“你奶奶是不是不喜欢你姑姑，觉得她是个累赘？”
要不然不至于露出那样的表情，自己女儿发了病，就算不担心，也不至于露出一脸的厌恶。
顾淮川抬手把灯关了，半晌才嗯了一声，“她们俩关系不好。”
“怪不得。”沈窈平躺过来，想了想又说，“人嘛，可能都这样，别管什么父母子女的，一方拖累另一方久了，感情确实会被消磨尽，也是没办法的。”
顾淮川没说话。
沈窈这么躺了一会儿，困意又上来了。
半梦半醒之间，她突然想起之前的雷雨天，她听到过哭声，当时顾淮川说是她听错了，她也以为是在做梦。
如今想想，那天的声音跟大姑娘这次的叫声挺像的，所以那天哭泣的人应该也是她。
又想起刚刚顾淮川的话，大姑娘年轻的时候喜欢上了一个人，生了一个孩子，结果都没留住。
她挺想再问问顾淮川，什么叫做没留住，她是被抛弃了吗？
但这事情着实不是很方便开口，顾家对大姑娘的存在绝口不提，想来也是那件事儿并非什么光彩的事情。
就如沈曼一样，当初喜欢一个男人，生了个孩子，男人没留住，孩子在身边，用周雅的话来说，也是个污点，当初如果有选择，估计沈曼也不想要她。
所以这个问题，还是不问最好。
她在心里作罢，之后安安稳稳的睡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