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路上,两人都别扭的没有开口。最后还是柳沐瑶率先打破了沉默。
“今日之事,多谢了。”柳沐瑶说道,眼里带着一抹愧色。
她没想到,在自己即将落水时,叶希溪会愿意拉自己一把
“但也还是抱歉,把你一起拖下水了。”
听到这话,叶希溪脸上浮起一抹暖光,内心雀跃,而表情仍是那副傲娇的样子。
毕竟叶希溪平日里看起来蛮横无理,虽然看起来左右逢源。但她自己清楚知道,这些人不过是因为她是皇后的侄女,所以巴结而已。
“谁让你那么虚,竟站都站不住。本小姐菩萨心肠,见你落水自然得搭把手。”叶希溪别过头说道,可嘴角不可避免的上扬。
内心暗爽……
听到这话柳沐瑶不由嗤笑:“我身体是虚,却不知叶小姐这不虚的身体怎么被我一起带下水去了。”
闻言叶希溪瞬间涨红了脸:“这不是因为人太多,挡着我发力了嘛。不然我定是一把就把你拉上来的。”
柳沐瑶看着叶希溪这傲娇的样子,又想起落水时溅起的两朵巨大水花和飞入空中的那几尾锦鲤不由的嗤笑出声。
看着柳沐瑶这样子,叶希溪也想到那个场景,忍不住笑了出来。
两女子相视而笑,闺阁女子之间的友谊还真是简单,这一次落水仿佛无形之中拉近了两人心里的距离。
长长的行宫路上,只见两抹倩影身形轻轻颤动,捂着嘴不知在说些什么有趣的事。
而这边的宸王府倒显得寂静如初。
谢辰安端坐,坐在书房,手持一笔悬于空中,迟迟未落。
笔上的墨顺着上好的狼毫滴落下来。在宣纸上晕开,在纸上绽出一朵墨花。
一身着暗色夜行衣的男子进入书房。看见端坐于书案前的男子,双手抱拳单膝跪地。
“王爷,那女子并未有什么异动。只是……”
“有话直说。”
“近期有探子探到右相之子顾念试图拉拢户部的江淮桉。”
“江淮桉,右相……”谢辰安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喃喃道。
——
这江淮桉本是柳夫人娘家妹妹的孩子,因一次在与柳夫人闲聊之时,主管刚好汇报近期府内的财务支出。说有一处着实算不明白。
江淮桉只是粗粗看了一遍,就马上找出了错漏之处。柳夫人发现自己侄儿竟有如此之才,连将此事告知柳大人。
柳大人还专门找了几个老练的账房先生来测试了一番,这江淮桉确有经算之才,而后初展头角。被皇帝发现此子胸有才气,便特地破例让他进了户部,参与国库金钱核算之事。
但这江淮桉是个守财子,一门心思钻在钱眼里,与朝廷官员接触甚少。
甚至有一回,他提出要削减部分职高事少俸禄却多的官员,把那群人气的够呛。
何况结党营私可是朝廷大忌,这样的人怎么会和相国之子有所牵扯。
户部掌管国库金钱,这顾念如此行事怕不是右相背后推动?
谢辰安轻揉自己的太阳穴。
近期远在边陲的苏将军频频上奏,说户部拨的粮草不够用。但户部那边矢口否认,说都往年皆是此数,怎的今年不够用。竟喊话说是被将军私吞了。
气的那苏将军连连上书,皇上因此也是烦闷不已,命谢辰安去解决此事。
“对了王爷,还有一事”
谢辰安挑了挑眉,冷然道:“何事。”
“今日柳小姐落水并非她自己没站稳,而是有人故意从后面推了一把。”跪在地上的一男子不带任何情绪的说。
“被人推下去的?”
“是,许是因为在品茶会上王爷夸赞了柳小姐几句,以至于招了嫉恨。”
“可知是谁推的。”谢辰安盯着宣纸上腌渍进纸中的墨花冷声道。
“薛家小姐,薛婉婷。”
听到这个名字谢辰安正欲下笔的手顿了一瞬。
“婉婷,竟是她。”谢辰安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轻声说道。
“你下去吧,那柳家小姐继续盯着,再派一个人最近多注意薛婉婷的动向,有什么异况及时向我汇报。”
“是。”
话音一落便见黑衣男子起身从窗子一跃而出,暗色的身影隐没在夜色当中。
谢辰安看了眼迟迟未写的书卷,终于下笔,只见纸上赫然写着通。
笔锋苍劲有力,思路逐渐明朗,有通达之势。谢辰安决定,他要与柳沐瑶来个“巧遇。”
江淮桉早就听闻柳沐瑶前两日一夜未归之事,本想去柳府慰问的,只因最近苏将军不停上书,说是边关粮草不够,求拨些银钱。
前段时间修整宫宇本就花了不少银钱,再者前两月便拨了不少粮草去边关。
按理来说上月送去的粮草应该是够吃上几月的,也不知怎么着苏将军还是频频上书说是粮草不够。
户部这边也实在是捉襟见肘,款项迟迟拨不下来。所以尚书决定把账目整理出来,让圣上裁决。以至于隶属户部的官员近期都是忙的见头不见尾,江淮桉也是拖到今天得以休息。
好不容易休沐,江淮桉一早便去流衣阁订了好几套裙装,而后又到金缕楼打了好几支钗子,预备送给柳沐瑶压压惊。
江淮安的父亲江大人,是出了名的宠妾灭妻,六年前江淮桉的母亲江夫人过世,那小妾竟摆出一副当家主母的做派,经常明里暗里给江淮安不少苦头吃。
要不是柳夫人之前念及妹妹过世,时不时会去江府看江淮桉发现了端倪,他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现在。
所以江淮桉只念柳家人的好。尤其是对这个妹妹,简直宠溺。
进到内府,柳沐瑶正坐在湖心亭,只见女子此时玉手托腮眉心轻拧,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叩击桌面,不知在想些什么。微风拂动吹过她额边柔软的发丝,倒也美极。
“瑶瑶!”江淮桉一看到柳沐瑶便大声喊道。
“嗯?”柳沐瑶闻声思绪抽回,回头望向声音来源处。
看见来人柳沐瑶想起来,这应该是原身的表兄江淮桉。此人算是承了柳家的恩,精通金钱核算。后期相府有意拉拢被拒绝后被栽赃陷害入狱,而后在狱中郁郁终生。
柳沐瑶心想:机会来了——
江淮安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呼哧呼哧的跑到亭子里,把手上大大小小的礼袋啪得一下放在桌上。
“累煞我也。”话音未落,江淮安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怎的提这么多人大包小包的东西”
“听闻你前两日为救人在外待了一夜,可受了什么委屈。”茶水还未全部咽下,江淮安便问道,而后站起身来围着柳沐瑶仔仔细细的看。
柳沐瑶被他看的有点发毛。
“没事,我也是救人去的,当时那人奄奄一息,多亏我侠肝义胆出手相助,保下他一条小命,他感激我都来不及呢,哪能受什么委屈。”柳沐瑶拍拍胸脯骄傲的说。
突然感受到一股力量拉拽自己的耳朵,柳沐瑶吃痛喊道:“干什么,放手放手!”边说两只手边在空中挥舞。
柳沐瑶心想,这拽耳朵的毛病,怎么跟现实中自己的便宜老哥一样。一言不合就直接上手。
“你还真是长本事了,你一弱女子凑什么热闹,啊?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情,你让姨母和姨父怎么办。”江淮桉大声说道,嘴上虽不饶人,手上力度倒是轻了些。
柳沐瑶拍开他的手:“那我也不能见死不救呀,当时情况危急,若我不出手,那人便要死了。”
“反正不管怎么样,以后都不能以身犯险,否则我便叫姨父姨母早些把你嫁出去,听到没有。”
“好呀,你拿这个威胁我?”柳沐瑶声音语调上扬,眼睛半眯起来直勾勾的盯着江淮桉。
柳沐瑶记得之前看书的时候书里有写江淮桉的感情线,这江淮桉在外有个红颜知己,两人是相互喜欢的,还没来得及捅破窗户纸,江淮桉就因被人迫害进了牢狱,最后抑郁而终。两人终是以遗憾收场,结局令人唏嘘。
“怎么,你还不服气?”江淮安眉梢一挑,睨了柳沐瑶一眼。
“那你和怡芳院的绾清娘子的事……”柳沐瑶看着江淮桉。
而后继续挑眉努着嘴说:“那我也得说道说道。”
江淮桉一怔,脸上渐渐爬上绯红之色。
“算你赢!”
江淮安吃瘪,一屁股坐在石凳上,眼睛不再看柳沐瑶。
柳沐瑶见状赶紧倒了杯茶递给江淮安。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以后不会再让自己身临险境了,你放心。”
见柳沐瑶如此,江淮安微蹙得眉头才稍微舒展开来。
“罢了,左右你已经是大姑娘了,也有自己的主见。”江淮安看着柳沐瑶神色微微动容。
江淮桉把礼物推到柳沐瑶面前:“你看看,我买的这些你可喜欢?不喜欢我们再去逛逛。”
看到江淮安现在的样子,柳沐瑶心里一阵暖流沁润心田。话说自己现实中的便宜老哥和江淮桉还真是像,同样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可想到江淮安后面的结局,她的胸口便一阵发闷。
既然她来了,便要揪出幕后黑手,替原身保护好江淮桉。不仅要让自己走上巅峰,也不会再让江淮安同书中一般含冤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