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饭,辛宝儿在赵贤和魏雨两大保镖的陪同下,慢悠悠的来到前院的大广场里。
也不知道是杜老头给的药好,还是出了汗的原因,总之这一次的病来的快去的也快,仅一早上的功夫,这会儿头也不晕了,身上也有了些力气。
三人到时,大院的广场上已经桃红柳绿一片,只不过气氛就有些说不上来的诡异。
嗯,怎么说呢?
就是有些……泾渭分明!
辛宝儿晃悠着脑袋朝身边两人看了看,见两人只是若无其事的站着。
难道是她过于敏感了?
随即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不是她忘恩负义,要怀疑早上刚帮过自己的人,只是两世为人,听的,看的,亲身体会的,都告诉她一句话。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如今她们所处的地方,并非什么善地。这里汇聚的人,也皆非善人。
所谓千人千面,有不为富贵折腰,只求一心人托付终身的;就有为锦衣华服,珍馐美味低头的人。
如今参加选秀的秀女就有很多曾经饱腹都难的农女,以及在家倍受忽视和欺凌的庶女,还有重男轻女的人家专门培养出来的女儿,再有像辛宝儿这样家族地位低,自己做不得主的人家无奈送进来女儿。
可见还是有很多人愿意进宫的,哪怕明知道要去伺候一个老头子,明知道那是天底下最富贵却也最黑暗的地方。
可人性就是如此。
有人在命运中挣扎,只为了活着;有人愿意做梦,相信至亲之人画下的天大的饼;有人生来便自命不凡,期望哪天一飞冲天。
辛宝儿又走神了,杂七杂八的想了一堆有的没的,倒是成功的缓解了紧张。
“请各位姑娘按照房号,三人排一列,站好,不要交头接耳。”清缨姗姗来迟,一一站定就开口说道。
底层讨生活的人都明白一个道理:“县官不如现管。”
所以对清缨的吩咐没有一人反抗拖沓,二百三十一人,整整齐齐的排了七十七列,七十七列又被平分为七排,一排十一个小队,远远看去竟是有几分壮观。
辛宝儿又开始发散思维,觉得这些人若是能统一着装,不似现在这般姹紫嫣红,那看上去一定更美观,更有气势。
“从今天开始,你们有四天时间,在这里接受嬷嬷们最严苛的教习,等你们从这里走出去,你们身上那些穷气,小家子气,铜臭气,还有那些妖妖媚媚的风尘气,通通都会被摘除。”
“所以,想要在这四天脱胎换骨,将来能入了贵人的眼,那就别喊苦,也别喊累。”
“当然,估计那时候你们也就没力气唧唧歪歪,挑三拣四的了。”
薛嬷嬷的最后一句话落,辛宝儿明显发现身边很多姑娘的身子僵硬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默默的把头又低了低。
随大流儿总不会错的。
错了也没事,毕竟法不责众。
就在辛宝儿在心里安慰自己时,三位嬷嬷加上三个大宫女,带着一堆雄赳赳气昂昂的宫女婆子走进了人群之中。
“把腰挺直。”孔嬷嬷一声大喝,随之而来就是戒尺抽打在身上的沉闷声音。
辛宝儿立马打起十二分精神,就她这小身板,几戒尺下去,估计就直接一命呜呼了。
好不容易重活一回,哪怕她最后没逃脱出去,真进了宫,她也得苟着,反正她是没有勇气再自裁一次了。
“腿都并好了,站没站相的,没得让人觉得自甘下贱,随时都能张开腿。”李嬷嬷这话一落,就有人变了脸色,露出一副被羞辱的神色,有那面皮薄的已经泫然欲泣了。
“哭什么哭,要真那么要脸就不要来这地方,脸皮这个东西,也需要有底气才撑得起来的,你们有吗?”
李嬷嬷言辞虽然犀利,却也是实话,这在场的一二百人里,虽然被逼无奈的有,但一定不足半数,而大部分还是想跟命运争一争的。
挣脱了,至少落个衣食无忧;好一点的还可以呼奴唤婢;再好一点,也许还能封亲荫族,成为家族的功臣。
可谓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啊!
不过辛宝儿还是觉得李嬷嬷这话也确实难听了些,她们身份是低微,但除了少数几个特别培养的“人才”之外,大部分都是好人家的女儿,不偷不抢的,怎么就被人这样侮辱了。
再说进宫伺候皇帝陛下,怎么就不要脸了,抛却皇帝老儿的人品不讲,那可是权利顶峰的人,能伺候他,不应当是顶顶有脸面的事吗?
总结下来,这个李嬷嬷胆子很大嘛!
辛宝儿就这样一心二用,想了一堆有的没的,跟着做了一个又一个动作,没有因为做错而挨打,也没有因为练得时间久了而感觉到疲惫。
偶尔收回思绪的辛宝儿,还有些庆幸,貌似发现了一个不用偷懒就可以忘记疲累的法子。
可等到了晚上散场,辛宝儿就再也不庆幸了,胳膊酸腿麻,脚底都是水泡,头也晕晕涨涨的,浑身都跟散架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