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有海。
海,还真就比河沟子大不少。
你说奇怪不奇怪?
靠近海边的地方有一座盼归山 。
山里没有庙,庙里也没有缸,缸里没有盆,盆里也没有碗,碗里没有勺,勺里没有豆。
也没有人问你,勺里的豆我吃了你馋不馋?
但却有人问:“穿上了裤衩 ,是不是感觉说话底气更足了?”
说话的是一个吊儿郎当的少年人,他的对面站着一个看起来有些飘然出尘意味的老者。
只是看起来飘然出尘,是因为这老者开口的那一刻,这飘然出尘的意味瞬间荡然无存。
“他妈的,这么几条裤衩就把你收买了?”
“你可知道你身负的责任是什么?”
“你可知道你是安朝在世皇族的唯一后人?”
“你可知道如今的局势,乃是你复国的最佳....”
老者的暴怒直言戛然而止:“你这袍子也是给我的?”
把袍子披在身上试了一下很合身,而且这袍子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面料昂贵。
满意的点点头之后,再次怒视向少年。
“此乃身外之物,和你身负的重任相比不值一提,你可知这些东西...嗯?”
让他发出拉长音的嗯?
是因为少年人从包袱里拿出一大堆银票。
“师父,咱在山上拉屎开腚一直用棍抠,又疼还整不干净,这些纸就用来给你擦屁股了。”
老者一把抓过那一大堆银票,双眼放光的一把塞进怀里。
“算你有孝心,还记得师父的屁股 ,但你可知道...”
少年人这次拿出的是烧鸡熟食,还有两坛酒。
“师父,边吃边骂,这样更有力气些。”
老者闻言眼睛再次一亮,随后坐下一口干掉碗里的酒,闭着眼睛吧唧嘴无限回味着。
少年人是阿九,老者自然是他师父阿八。
阿九出山 ,是因为盘归山上来了一个人。
一个很漂亮,但也给了阿九师徒一个承诺的女人,吴皓月。
阿九归山,是因为东海来了一个人。
一个本就是东海之主的人,季博常 。
一去一归 ,心境已变。
去 ,带着肩负重任和吴家的交易。
归,带回一堆裤衩和心里的平和。
“古人云 ,不成公便成母。”
这是阿八干掉半坛子酒,又干掉一只烧鸡和两大块卤肉之后,说出的至理名言。
“男子汉大丈夫屹立于天地之间,就要有凌云之志,就要有俯瞰一切之豪情。”
说完打了个酒嗝。
“为师年轻的时候有一个朋友,从见到他第一面起,为师就知道此人定能出人头地,成为一方霸主。”
“这人生在世,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所以为师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自己出去打拼太难,而且一个不小心就容易挂掉,所以最好最快成功的办法,就是和这位朋友结为挚交好友。”
“他功成名就,那为师自然水涨船高。”
阿八说完再次干掉碗里的酒,将酒碗放到简陋的木桌上后重重一叹。
“十年后,我和那位老友再次相见,随后抱头痛哭。”
“因为他和老子想的一样,他也认为老子一定能出人头地,和老子成为挚交好友他便能水涨船高一飞冲天。”
阿八说到这再次吧唧了一下嘴。
“他妈的 ,十年白玩。”
这是故事吗?
不,这是事故。
他发现了一个胸有沟壑之人,随后在那人身上下了赌注。
可谁知那人也是赌徒,也在他身上下了赌注。
随后哥俩分开各自等待十年,只为等到对方一飞冲天的时候过去吃现成的 。
结果十年后发现,对方他妈的也没开火,也在等着吃他现成的。
“把你从那个小村子里接出来的时候,我就把你的身世告诉了你 ,也把你将要面对的一切告知与你。”
“你是安朝皇族在世间的最后血脉,也身负安朝先祖复国的职责在身。”
说完看向阿九。
“所以你现在已经做出决定了?”
阿九沉默了一下随后为师父倒了一碗酒。
“我记忆里最开心的时候,就是在您没把我从村子里接出来的时候。”
说完看向师父。
“现在,我找到了和当时一样的感觉。”
“没见到季博常之前,我认为自己一定能重新复国,成为让所有人膜拜之主。”
说完阿九笑了笑,伸手挠了挠自己那根根可见的肋骨。
“但见到他之后,我才明白我和他之间的差距有多大,只要他想,一个念头就能让我死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而在我死之前,您早就变成骨头渣子了。”
阿九说完不停摇头 。
“而且他的那种活法在我看来太累,整天脑子里想的都是筹谋布局和算计对手,随着手里的实力越强,想的是就要越多 。”
“想对手之所想 ,想麾下之所想,想天下之民之所想,想战场布局后续之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