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箭雨突然出现之际。
兵卒极速来报。
江南卫后方,来自定远道和抽调自西南的五万军根本未曾扎营。
而是排列进攻阵型,只待箭雨结束,便会对江南卫发起冲击。
前有北境之军,后有定远和西南二十万军。
没有任何防备且处在前后夹击之下的江南卫,没有任何逃出生天的可能。
“整军备战,起盾!”
“鸣鼓,一定要在箭雨停下前,退出前后夹击之境!”
申千度知道自己现在成了孤军,唯一能够活下来的方式,就是在箭雨停下之前摆脱前后夹击。
如此,自己还能有一丝生还的希望。
同时他也明白了。
这场所谓举全国之力进攻北夷的国战,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皇帝根本不是要进攻北夷,而是要对世家动手。
没有对北夷动兵为引,就不会有封赏私军番号之事。
若不封赏私军番号,江南和东南之军就不可能进入京畿道,更不能来到这北境之内。
而皇帝要的,就是借此机会一举将属于世家的二十五万大军,全部葬送于此。
好狠的筹谋,好深的算计!
申千度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但他的对手是藏锋多年的老帅刘策。
这位曾经执掌北境的老帅,不可能会给他任何的机会 。
就在江南卫顶着箭雨向右后退之时,那个原本看似空旷之地骤然出现大批兵甲的身影。
随后便是更加恐怖的箭雨。
这是一场注定不会被载入史册,也没有任何翻盘机会的单方面屠杀。
老帅刘策站在箭塔上,看着前方整片整片倒下的江南卫微微摇头。
“他们本应都是大雍战兵,可此刻却成了叛国之军,自作孽不可活。”
就在江南卫被前后夹击,死伤无数的同时。
定远码头上往返的大船早已停下。
那未曾渡过北朱河的十万禁军,和五万抽调自东海道之军反向而行。
迎头碰上了还未赶到码头,来自东南道的十万后路军 。
这十万来自东南道的大军还未反应过来,那些迎头而来的十五万大军便已是在一声号角之下。
抽刀劈砍而来 。
突然遇袭,东南军顿时大乱,不可避免的向来路奔逃。
可还未跑出多远,便见刚刚才通过的官道上,站满了密密麻麻的禁军。
这是留在帝都之外禁军大营里,最后的十万禁军 。
他们没有留在禁军大营护卫帝都,而是拦在了东南军的后路上。
又一个前后夹击,又一个单方面屠杀。
而带领这十万围堵后路的禁军头领,正是六皇子。
他依旧穿着书生长袍,脸上依旧带着放荡不羁的神色。
仿佛眼前那尸山血海一般的景象,对他的情绪造不成丝毫的影响。
他只是淡淡的吩咐了一句。
“跪地者留半数,速战速决。”
不是这十万东南军可留一半不杀,而是弃械跪地求饶者只留一半。
剩下的半数,哪怕跪地依旧要死。
这场屠杀结束的比北境还要早,动作也要更快。
东南私军十万只剩不足三万跪地颤抖,而六皇子只是留下一万人看守和打扫战场。
随即带领大军经由帝都之外,直奔江南而去。
没错,就是从帝都之前路过 ,直奔江南道所在。
没有丝毫遮掩,也不需要遮掩。
因为在大军开拔的那一刻,这场筹谋已久的布局就已经成功了。
江南道折损了十五万大军在北境,又有大批粮草运往帝都。
如今江南守卫定然空虚,且不知内情。
如此之时大军开赴,江南道私军就算数量庞大也无法短时间集结。
各个击破下 ,江南世家将被斩尽杀绝。
江南,也将再度重回皇权治下。
这样一个没有丝毫遮掩的消息,瞬间便是传进了帝都。
帝都的氛围,也因为这个消息而变得异常压抑。
近乎窒息的压抑。
谁也没想到 ,刚刚欢送去往北境的大军,竟然不是去杀北夷蛮子的。
而是用来杀自己人的。
七万人死绝,官道都因鲜血的浸泡变得泥泞不堪。
血红色的泥污,散发着浓烈的血腥之气。
御书房内,再次传来雍盛帝畅快至极的大笑之音。
雍盛帝今日没有坐在椅子上,而是站在巨大的地图之前。
“眼前一幕,朕在登基之初便开始谋划,历经十余载隐忍蛰伏,朕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所有人都以为朕要用北夷消耗世家底蕴,所有人都认为朕要借用世家之力才能击败北夷。”
“错了,他们都错了。”
雍盛帝说着袖袍重重一甩,随后对着巨大地图一指 。
“朕是大雍之主,这其上的每一寸疆域都是朕的土地 ,每一个人都是朕之子民。”
“朕是大雍之主,又岂能容忍家贼盗了朕的国土臣民?”
“北夷要灭,朕也一定会对北夷动兵,但所出之军必为大雍战兵,他们所要效忠之人,也只能是朕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