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毕业了。
南鹿在东延县的一家广播电台工作,收入还算可观。
她和陈傲的父母已经很相熟,在出国前她与陈傲回了一趟家。
黄袁芫几乎已经把她当儿媳妇对待了,越是看就越喜欢,从高中看到现在,对她可比儿子还好。
当初陈傲和他妈妈说的时候,黄袁芫是这么说的‘你去啊,你考得上你就去啊,为什么不去,你不用担心家里,妈有钱。’
后来他猜想南鹿在东延工作就是因为这个,她已经把他家人当做自己的家人了,他不想她因为他做出那么多的牺牲,甚至一气之下说不出国了,然后南鹿就笑他。
她解释道:“我选择在东延工作那是因为我这个人可能比较恋家,只想待在一个熟悉的地方,去什么大城市不是我的志向,你不用多想,而且等你回来后,你可是要挣大钱养家的。”
这是真话。
“我们结婚,回来我们就结婚。”他很认真的说道。
“好。”在收拾东西的南鹿停下手中的动作,答了一句。
陈傲发誓一定要学成归来,一定要有出息。
他们在东延度过了最后的一段时光。
离别在即,晚上做的时候就有些狠,他们在共同达到高点的时候紧紧拥抱在一起,陈傲一直没离开她,埋在她脖颈处,舔-舐她的耳垂,然后说‘我不想和你分开,我不想走了。’
南鹿则轻抚他的背脊,沿着脊骨,眼眸含情。
“你要去,但是在那里不可以花心,不可以乱搞。”
陈傲听到后就笑了,轻咬她肩头,因为他知道她后面的两句是开玩笑的,但他依然很认真的回答:“我发誓,我只爱南鹿你这一个女人,别的我看都不看,否则双目失明。”
他信誓旦旦,气势汹汹。
南鹿揪了一下他的耳朵。
“我可不要残疾。”
他们都没有想到的就是大虎连夜赶回东延了,带着他媳妇,他们在去年结了婚,也计划明年要孩子。
按照以前的习惯,他们又去唱歌。
“……分分钟都渴望和她见面
默默地伫候亦从来没怨
分分钟都渴望与他相见
在路上碰着亦乐上几天……”
大虎唱歌真是越来越难听了,粤语又唱不标准,后面简直鬼哭狼嚎。
他唱嗨了,就让南鹿也上去唱一首。
南鹿还没说话,陈傲怕她不好意思就帮她拒绝。
“那就红豆吧。”她说了一句。
陈傲歪了一下头好奇的看着她,完全没想到,私底下两个人的时候她都不怎么唱歌,陈傲以前有软磨硬泡过,然后她只唱过几句。
“……还没为你把红豆
熬成缠绵的伤口
然后一起分享
会更明白
相思的哀愁
……
有时候
有时候
……”
陈傲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她一身淡黄色碎花裙,墨色长直发披垂下来,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她认真唱歌这么好听。
连这首歌都缠缠绵绵。
他听着安静下来,只是看着她,手里拿着的酒杯一动不动,情绪似乎在隐忍。
一曲结束,大虎他们都在鼓掌。
他们玩的挺开心的,只是最后也少不了他喝醉了就开始骂人的环节。
“姓柳的这个小子,真他妈没良心,他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陈傲,你也是,你出国了就不能忘了我们这帮兄弟,最重要的,你要对你媳妇忠诚。”
陈傲听着举起一只手,看着南鹿:“我绝对对她忠诚。”
这下大虎才满意了,分开时,泪眼婆娑的说了一句:“一路顺风。”
陈傲没好气:“他妈的只是去两年,又不是生离死别,整这出?”
也不知道晚上抱着南鹿不撒手,说不出国的人是谁。
出国前一晚,他们坐在沙发上,陈傲在桌子上摆了一些东西,和她坦白他现在拥有的所有资金,银行卡、存折,还有他在大学时买的股票和基金。
这一幕特别像舅舅离开的时候和她交代事情。
她忍不住哭了,很安静的哭,豆大的眼泪掉下来。
“你不用这样。”带着哭腔。
陈傲用拇指帮她擦掉泪痕,安慰道:“别哭,我只是想给你一些安全感,也是给我自己。”
“陈傲,我一直都有安全感,我不担心。”
最后她相诚以待,把这些年自己存的钱也告诉了他。
他们躺在床上,畅想他们未来的家,在航城买房,养一只猫,狗可能太吵,然后他们会有自己的孩子。
2019年9月,他们在机场分别。
陈傲坐上了去往俄罗斯的航班,在圣彼得堡国立经济大学,攻读金融硕士学位。
从机场回家的路上,南鹿没有很悲伤,她依然相信未来一定是美好的,就像他们畅想的那样。
她明天还要去赴约,妈妈约了她在东延的一家咖啡店见面。
南雁一定是谈恋爱了,她最近都是容光焕发的,穿着华丽,烫了头发,戴着墨镜,拿着名牌包,涂着红唇,春光满面。
南鹿在椅子上坐下的那一刻,她以为妈妈找她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比如,她要与一个男人结婚。
她先嘘寒问暖了一会儿,南雁在桌面上一直握着她的手,关心她现在的工作和生活,这让南鹿很不习惯。
“鹿鹿真是越来越漂亮了,不愧是我女儿。”
南雁现在才40出头,笑起来眉眼弯弯,依然好看。
“妈,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额,也没什么事,鹿鹿,我要结婚了。”
哪怕来的时候南鹿预想过,但还是吃惊,可能猜的太准。
她一时没说话。
“是你爸爸,我们又在一起了,我们要结婚。”
她接二连三的震惊。
“爸爸。”她看着南雁念了一句。
“对啊,当初我们也是不得已分开的,他知道了你很高兴呢!”
南雁又握住她的手。
“他想和你见面,我们就约在你生日那天怎么样?”
南鹿真的反应不过来,生日,他们好像从来没有给她过过生日。
甚至从小到大,她从不敢问关于爸爸的话题,因为一问她就感觉到南雁眼里的恨以及不甘心,在她很小的时候,她生气甚至会砸东西。
南鹿全程都有点懵懵的。
南雁则看似很开心的说他们一家就要团聚了,这些年真的很不容易。
22岁,南鹿终于要见到她的父亲了。
她曾经想象过她的父亲是一个怎样的人。
可能是个老实人?然后妈妈嫌他太窝囊了,带着她离开,或者就是一个花花公子,把她和妈妈抛弃了。可是如果是前者,妈妈又怎么会带着她这个拖油瓶,所以更多可能是后者。
她猜想她爸爸脸上可能也有雀斑,直到她八岁那年看到南雁年轻时候的照片,她才知道原来南雁以前是有雀斑的,只是后来除去了,所以她是遗传妈妈的。
生日的那一天,在出发的路上,南鹿收到了陈傲的信息。
【家里我房间的抽屉,有一个盒子。】
【i love you forever, baby】
附上一个爱心的表情包。
按照常例,他们晚上会通电话或者视频。
南鹿也回了一句:【i al love you deeply】
她已经能想象的到陈傲看到这句回复的时候是怎样的表情了,突然站起来,拍一下大腿,或者傻笑,然后时不时拿出来看,得意的嘴角上扬。
异地分隔,他们不再对爱情含蓄,不吝啬说这些情话,他们明白爱要热烈,要直接,要滚烫,要生要死。
南鹿去到了目的地,这个地方过于豪华,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隐隐不安,又或者是因为要和父亲见面所以太过激动?
穿着制服的服务员上前问她有没有预约,然后带她上楼。
来到门前,她站定了会,然后敲了下。
里面的人应答:“请进。”
应该是母亲的声音。
果然,她推开门一看,里面只有母亲。
南雁站起来招呼她:“啊,鹿鹿,来了,先坐下来等一会,你爸爸稍后就到。”
她在一张椅子上坐下。
随后,南雁上下打量她。
“鹿鹿,不是说你穿的好看点吗,不过我女儿怎样穿都好看?”
南鹿看了一下自己,水洗牛仔裤和白色雪纺衫上衣,并没有什么不妥。
但她在心中猜想,如果爸爸真的想见她们,为什么却没有先到。
这时南雁又说道:“你爸爸是个大忙人,肯定是被什么事给耽搁了。”
“嗯。”
他们等了可能十多分钟,包间的门从外面被打开了。
南雁反应迅速,站起来上前去,还在门口就挽住了男人的手,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虽然年纪已经在那了,也依然看得出年轻时有多意气风发。
“来了,人家等你好久呢。”
“路上塞车了。”
“看,这就是鹿鹿。”
南鹿已经站起来了,对来到的人感到不可置信。
那是韩蒋,宴城雁图集团的韩蒋。
也许其他的人遇到了也不会认出来,但是南鹿在大学读新闻的时候对宴城的这个人物可不陌生,一句话概括,韩家是宴城的顶级富豪。
韩蒋越过南雁,看起来很是彬彬有礼。
“你就是鹿鹿?都这么大了,这么多年,爸爸对不住你们。”
“你好。”
南鹿几乎说不出话来,更不可能叫他爸爸。
“哎呀,是挺辛苦的,好在现在终于一家团聚了。”
他们已经坐下来,招呼服务员点餐。
“鹿鹿,现在是上大学还是出来工作了?”韩蒋问她。
“在工作。”
南雁补充: “去年毕的业,读的新闻,现在在一家广播电台上班。”
“好。”
“我们鹿鹿,还是傅大毕业的呢。”南雁很开心,仿佛这些年照顾南鹿真的很不容易。
韩蒋有点惊讶,再看看南鹿,一笑:“鹿鹿真厉害,不过为什么不去大城市发展?”
“她啊,就是恋家,不想离我太远。”
韩蒋又笑:“好孩子,没事,以后你和妈妈一起来宴城,你在我们家公司上班。”
“不用了。”
“好呀,好呀。”南雁打断。
南鹿只觉得喉咙里苦涩,喝了一口水。
“鹿鹿的脸上也有雀斑,和你当年一样。”韩蒋看着她说。
“是啊,我叫她去掉她不愿意。”
他们吃过饭后,外面有人敲门,随后一个西装革履的人进来,是韩蒋的助理,给了韩蒋一份文件,他快速看了几眼,扬扬手,助理出去了。
他把文件放在桌上,对南鹿说:“鹿鹿,是不是一时接受不了?”
因为南鹿一直看起来很冷淡。“不太习惯。”
“看看。”他示意桌上的文件。
南鹿拿过来,是亲子鉴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