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感官是很敏锐的。
在白祈言不告而别之前,喻疏寒就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
只是他在潜意识里,并不想捅破这层窗户纸。
现在他突然就这么走了。
喻疏寒心中便多出了些无措和空落落的感觉。
他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
过了不知道多久,喻疏寒的余光才瞥到桌边的垃圾桶。
里面有不少纸团。
喻疏寒弯腰把垃圾桶拿到了桌上,又将里面的纸团一张张拿出来展开。
上面乱七八糟的写着白祈言为留这张纸条打的草稿。
其中一张上面画着一个长着翅膀飞到天上的小人,旁边还标了一句话——
“我一定会回来的!”
想象着白祈言画小人时的神态,喻疏寒心情愈发复杂。
——
人类基地外的荒林之中。
白祈言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着。
【宿主,您还真走啊?】
小六在他脑海里惊呼。
【这可是末世啊!末世位面!您是真的一点都不怕死啊!】
很显然,白祈言这种说走就走的行为,实在是给了系统极大的震撼。
小六简直要怀疑自己的宿主其实已经换人了。
【不是……你怎么还玩真的呢?】
白祈言蹙眉。
“谁说我要玩假的了?”
【。。。】
“我留在人类基地,会给他添麻烦的。”
白祈言难得认真的说道:“我想过了,人的权利和义务是一致的,如果我一直依赖他的照顾和保护,又凭什么谈独立人格?从来都不是他把我当宠物,而是我一直在把自己当做宠物。”
小六:【。。。。】
在经过了长久的沉默之后,小六终于开口。
【不是……你怎么突然觉醒了?你不是一只猫吗?一只家猫,谈什么独立人格?】
那他娘的是野猫!
白祈言费劲的从旁边枯树上掰了一根树枝,一边用树枝探路一边往前走。
“我的真身是猫,但我的思想是人。”
小六:【。。。。。】
沉默震耳欲聋。
习惯了不正经的人,突然正经起来,难免让人适应不了。
小六这个系统也不例外。
白祈言道:“其实从没有所谓的任务,他始终是爱我的,真正不会爱的人,其实是我。”
白祈言说这番话的时候,整个人身上都透着淡淡的智慧,仿佛下一秒就要悟道了。
而他这样的反应,反倒是让小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白祈言的声音低下来。
“好多事,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只是不想接受、也不想改变。我一直以为最熟悉的就是最好的,却免不了越来越难过,我想把造成这种难过的原因归咎于别人不好,但也骗不过自己。”
【e……】
小六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措辞后才开口。
【宿主,您长大了。】
“……”白祈言:“废话!我都几万岁了!”
【……】
白祈言也不再理会他,而是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瓶营养液往嘴里灌。
他这次出来,身上带的东西都是从喻疏寒那边顺手拿的。
但也仅仅只是一些生存必备的物资和那把他用过的匕首。
至于枪械之类的其他武器……
他准备到时候视情况而定。
万一他能幸运的遇到赏金猎人给他送温暖呢?
这边白祈言已经离开了人类基地,朝着异种大本营的方向赶去。
而另一边的人类基地。
对于异种的清扫活动也如火如荼的展开了。
说是如火如荼,多少有些不恰当。
毕竟人类基地内目前实行的是粮食配给制,普通人能不饿肚子就算不错了,哪还有闲情逸致去养异种?
这一刀显然切在了不该切的地方。
研究所的人在执行这个提案的时候,最先找到的就是在他们眼里最好说话的人。
也就是喻疏寒。
在正常情况下,喻疏寒比起军部其他高层,的确算是最好说话的那个。
他为人认真、严肃、守规矩、道德感重。
即便是在如今这个人人都不遵守规则的时代,他依旧遵守着最朴素的道德观念。
他这样的性格难免让人觉得他是军部众多高层中最好对付的一个
研究所不出意外的第一个找上了喻疏寒。
此时此刻。
喻疏寒刚下
班从军部回来,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从军部带回来的文件。
研究所的几人进门之后,第一眼就看到了客厅中央的已经被放空了水的鱼缸。
“喻少将,我知道您对于消杀异种的事不嘛,我们也充分理解您不舍得情感,但您毕竟在军部任职,应该为普通民众做出表率,您现在的抗拒是没有意义的。”
话是这么说。
但没有喻疏寒的点头允许,他们也不敢随意搜索喻疏寒的住处。
喻疏寒放下文件,抬眼。
“你刚才是在跟我说话?”
研究员一瞬间冷静了下来,却依旧色厉内荏。
“喻少将,您身居要职,才更加不应该拿整个人类基地的安危开玩笑!恕我直言,一旦真的出事,您负不起这个责任!”
喻疏寒听惯了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此时也只是嗤笑一声。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最近的这三年里我曾经十一次提交正式的申请报告,要求全面禁止人类基地内部买卖异种的行为,每次都是研究所出面担保,保证异种不会危害到人类生存。
这才过去多久?这么快就失忆了?”
话音一落,那研究员的脸色变了又变,一时间竟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这是北堂将军的命令。”
话音落下,喻疏寒先是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随后声音很平淡的说道:“北堂老了,而且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
研究员怎么也没想到喻疏寒竟然能说出这种话,骤然瞪大了眼睛。
但喻疏寒没再说话,他也只能勉强扯出笑容。
“人都会老、也都会死,即便您如今还年轻,而北堂将军已经老了,但北堂将军依旧是您的上峰,您应该听从上峰的命令。”
“是吗?”
喻疏寒突然嘲弄的笑了笑。
然而下一秒便飞速的拔出了枪来。
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他的动作极快,几声枪响过后,尸体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
血腥味在客厅里缓慢的弥漫开。
喻疏寒依旧坐在沙发上,甚至都未起身,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