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计算到底包含了多少人,已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会有他吗?
应该不可能吧?
就像青阳说的,这件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但不管跟谁有关,一定会跟黑天师父有关。
黑天……
花映初的目的是不是他?
所以才有了这一次的刺探老巢穴?
为什么什么时候不做整容手术,偏偏在这时候做?
为什么明明就可以让严靳哂另建一间手术室,却偏选择了黑天的手术室?不过一瞬间,严炎小朋友心里想了很多,但他却还是那张冰冷的小脸。
大概他是真的没有心的人吧,就在这样悲伤的时刻,而他想的竟然还是这些,除了一开始有一点震惊跟难过,之后便很快冷静下来。
严炎想,自己真的没有办法让自己做出悲伤的表情来,两个他从来都没有见过面的老人,对他来说也只是两个老人而已,他们死了,他替他们惋惜难过,但绝不会伤心。
这就是他。
有那么一瞬间,严炎想道,如果是严小在这里,说不定会真心实意地难过起来,甚至会扑到花映初的怀里,大哭,说着是我错怪你了妈妈。
然后,严小那小子又会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就又把这个女人当妈妈了。
可是,严炎做不到,他的心很小很小,当心里有了嫌隙之后,他的心就已经不是他的了。
在这个时刻,他能想的也只是花映初的目的,而无法相信她会放过所有人。
不可能的。
失去了世界上唯一的珍宝之后,这个女人早就已经不是以前的花映初了。
就在严炎这样想的时候,病床上,花映初的瞳孔急速地转动,如果有人能看见的话,一定会知道,这是在做梦的征兆。
就在欧医生忙着给花映初做脸部手术的时候,此时的她正站在一个神秘的空间里。
这个空间很黑,没有血色的浓雾,也没有那些很熟悉的几个女人。
只有黑。
特别黑,特别黑,黑得花映初连自己的手指都看不见。
黑得……就好像这个世界只有她一个人。
“喂,这是你们搞的鬼对不对?我知道的,我知道你们都这里!别以为搞这种小把戏就可以骗过我!小花儿!白茶,我知道你们在这里!都给我出来!”花映初自己一个人站在黑暗里又蹦又跳,气得大叫,然而这个世界里还是只有她一个人。
谁都没有。
就在花映初放弃,颓然坐到地上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小白点,仿佛有光芒照射进来。
光?
有光了?
花映初站起来,失神地朝着那个小光点走过去。
光点很远,特别远,花映初每走一步却只是离那个光点更近了一步,却依旧看不见它。
花映初,这后面肯定有什么东西在等着她。
她想要看看,看看那后面到底有什么。
于是,她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用跑的。
花映初朝着那个光点跑去,一直跑去,终于,她跑近了,近了,一个踏步,却是突然朝着光点扑过去,然后穿过白光,来到了一个地方。
花映初被光晃得一闭眼,下意识拿手挡住了眼睛,等她再次睁开,便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她竟然……她竟然就站在她小时候的别墅门前。
而她隐隐约约能看见爸爸妈妈似乎就站在门后。
花映初呆呆地看着,眼睛酸涩,差点没有哭出来。
她的爸爸妈妈……她已经死去的爸爸妈妈,最后竟然活在了她的脑海里。
“初初,你回来了?”不知什么时候,别墅雪白的大门打开了,后面露出了花爸爸花妈妈那张似乎很久都没有见过的脸。
花映初眼睛红红地扑过去,“爸,妈!”
真的好久好久都没有见过他们了。
久到……她都快要忘记他们长什么样子了。
不过,这个时候再次看见他们,花映初瞬间便想起了小时候的场景。
小的时候,爸爸每天忙着公司的事,下了班,又得跟那些商业上的伙伴喝酒联络,却连一点陪伴家人的时间都没有。
而妈妈因为在家里不好玩,又寂寞又孤单,便再是跟她那一帮豪门老姐妹逛街打麻将,很有有时间照顾她,更别说给她做饭了。
小时候的花映初,便家长会都是管家去开的。
后来,花氏公司被合伙人骗,合伙人卷款逃跑,只有爸爸一个人勉力支撑,却也是越来越辛苦。
人一旦得志,很多的人围在身边,可是人一旦失意,围在身边的,除了苍蝇就是家人,再也不会有其他了。
他们一家人尝够了人情冷暖。
爸爸干脆就这样将公司给关了,他们一家人潇潇洒洒地在一起生活。
就是那一次的破产,让花映初过上了神仙一样的日子,爸爸开始学做饭,妈妈也不再打牌,属于他们的好日子好像终于来了。
不过,好日子也没有过多久,后来花映初就嫁了,嫁到了堂堂京城大家族严家,成了严家一个不受宠的少奶奶。
再后来的事就更离奇了。
现在想想,他们一家人唯一的好日子,竟然只有刚破产的时候。
似乎这就是那个时候。
花映初呆呆地看着自己久违的爸爸妈妈,一时无话。
而花爸爸笑着拍了一下她的头:“你说这孩子,好不容易回家了,怎么还一愣一愣的?怎么了?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花妈妈轻声嗤道:“好了,你说话就说话,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打女儿的头,本来是天才的命,都要叫你给打傻了。”
花爸爸得到了老婆的一个白眼,委屈地辩解道:“我就是做做样子,没有真打,不信你问女儿,你看她疼吗?”
夫妻俩一起看向了花映初,而花映初愣愣的:“嗯?不疼。”
“你看吧?我都说了没用力了!”花爸爸摊手。
花妈妈又是一个白眼:“没用力以后也不准这样了。”
“是是是,老婆,我知道了。”
花爸爸摸了摸花映初的头:“丫头?上班累了吧?爸爸给你煮了炖肘子,你最爱吃的。”
“嗯。”
花映初一边答应着,一边被妈妈给牵着进了别墅。
花映初看着家里熟悉的一切,脸上还有点愣愣的。
她记得当年他们家破产的时候,别墅已经第一时候被法院给收走抵债了。
那段时间是他们一家人最难也最幸福的时候,一家人住在一间十几坪的单间里,上厕所都要到外面去,更别说做饭了,做饭只能在走廊里,烟熏火燎的,让她养尊处优的父母活活受了老罪。
而她那时候十八岁,刚刚考上了大学,本来以她的成绩可以上更好的大学,却为了那些奖学金跟学费全免,去了一间自己并不喜欢的学校,学了自己并不感兴趣的经济学,就为了能早一点赚钱。
幸好,学校就在京都,她也能就近跟爸爸妈妈住在一起,弥补小时候的缺憾。
于是,那个时候的花映初从一个堂堂的花家大小姐,变成了勤工俭学的大学生,日子过得又幸福又艰难。
所以,这个时候的别墅是怎么回事?
自从他们家破产之后,花映初住过的别墅就只有严家而已了。
就在这样想着的时候,梦境突然就变了,爸爸妈妈还站在身边,但他们就好像突然被人点了穴一样,站立着不动了。
花映初正想开口说话,突然从前面传来一个老太太说话的声音:“映初,你终于回来了。”花映初再次一愣:“奶奶?”
是严老太太!
她已经多久没有见过老太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