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的不知道。
这几年,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跟白茶在一起,永远在一起,她在哪里,他便在哪里。
可是,在这个清冷的夜晚,他怀抱着她,却突然感觉到了一丝迷茫,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到底对不对。
女鬼笑嘻嘻地看着少年,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头,就像以前无数次这样,“我知道的,小临一定不会丢下我不一个人的,对不对?”
女鬼叹息一声,轻轻地将少年抱在怀里,“小临,在这个世界上我就只有你一个人了,你真的愿意丢下我,走掉吗?”
她的声音听起来如此的幽怨,于是少年瞬间就心软了,“好,我不走。”
其实这几天他差点就心软了,他想要逃开,想要逃到一个再也看不见她的地方。
可是,现在她就这样委屈地跟他说话,其实哪怕她什么都不说,他还是会为了她赴汤蹈火。
于是,第二天,乔野都已经收拾好了,他将所有的东西都打包起来,站在别墅的外面,a组的外面,他看着自己的弟弟,声音冷得仿佛一个陌生人:“小临,你真的不要走吗?”
高临坚定地点头:“我不走。”
随后咬了咬牙:“只要她还在这里一天,我一天就不走,永远都不会走。”
乔野叹息:“你真的疯了!算了,我不理你了,你不走我要走了,我都已经跟你说过了白茶她早就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好,你要疯,那你就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疯,我要走了!再见!”
乔野这一番话可谓说得绝情。
他跟高临相遇这么久,因为小时候的亏欠,他对自己这个漂亮得过分的弟弟从来都没有一句狠话,可是今天看他站在沙漠烈烈的日头下,那一张脸上满是倔强,乔野真的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恨。
但最后他也只能悲哀地看着少年,看他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只是为了一个已经失去了灵魂的女人。
算了,真的算了,他无法阻止这个悲剧。
高临看着乔野转身离开的身影,嘴巴一张,似乎有话想说,但看着哥哥愤愤的背影,他突然想起昨天晚上那个女鬼说的话,不能告诉他们,白茶已经回来。
如果让那些男人知道,白茶就真的要死了。
于是,高临紧紧地抿着薄唇,眼睁睁看着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跟自己有着血缘的亲人,看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而这个茫茫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一个人,守着白茶,足够了。
苍茫的落日下,少年转身回到了别墅里。
而远远的,乔野看了他最后一眼,仿佛能看见他在这里死去的样子,到那时什么都变了,但是他的弟弟他很死在这里。
而他无能为力。
乔野走了之后,整个a组的别墅显得更为寂寞。
冯德胜想走,但没走得成,最后一刻被严靳哂留住了。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希望他留下来。
而冯德胜也不知道自己吃了什么迷药,哪怕严靳哂一句话都没说,但他还是二话不说就留了下来。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真特么的贱。
冯德胜靠在花园的长椅上,看着远处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对着身旁的少年叹息道:“孩子,你觉得他们一家人幸福吗?”
少年看着那边一家人在阳光下的背影,没出声。
乔野走了之后,高临越发的沉默,大部分时候都不说话,偶尔说两句也像一只孤魂野鬼。
而自从花映初醒了过来之后,乔野走了之后,这整个a组里,跟他关系最好的人竟然变成了冯德胜。
“小临子啊,要不然我帮你去a组谋个差事吧?我说你这样见天的发呆也不行啊!”冯德胜看着身边仿佛失去了灵魂的少年,脸上的惋惜之情显而以见。
他是真喜欢这个孩子,话不多有情谊。
如今这个世界上,像这样的人已经很少了。
可是,他好像已经死了一样。
过了很久很久,少年抬头,白皙的脸上面无表情:“谋什么差事?乔野不是有寄钱过来吗?”
“是啊,是有寄。”冯德胜叹息。
乔野似乎真的去沙漠里找到了他们家被偷走的那笔钱,具体有多少没有人知道。
但是在半个月后,严靳哂收到了一个包裹,据说是乔野寄过来的,说是自己弟弟的食宿费。
乔野说,他们家虽然已经落魄了,但是该有的礼节还是得有。
他曾经想过要把自己的弟弟带走,但既然他不走,他也没办法了。
只能让他继续叨扰严靳哂,只是他不能让弟弟无事生产,便将自己家的珠宝拿了一些出来,希望他不会太麻烦大家。
乔野似乎知道冯德胜很喜欢高临,还给他也带了一些。
虽说是一些,但是冯德胜知道,只要他出了这个沙漠,那这些东西一卖,他就是什么都不做,活八辈子也够了。
你说说你说说,好好的一个富家子,却偏要把自己投入到这样一个寥落无人烟的地方,虚耗自己的一生。
没有人知道这个少年是怎么想的,因为他从来不跟任何人说他的心事。
自从白茶消失了之后。
对于白茶消失这一点,虽然不是冯德胜做的,但他总有那么一天愧疚。
真的说不清的,就是觉得对不住这个孩子。
想到这里,冯德胜便又叹息一声,“孩子,要不然我带你去外面走走?去个一两个月,回来什么都不会变的。”
高临看着那边纤瘦的身影:“不用了,我在这里挺好的。”
“那行吧。”冯德胜突然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了。
他倒是想说,但少年却是不打算再听他说废话,起身离开。
而冯德胜转头,看着阳光底下,那一家人嘻嘻哈哈地闹着,心里难过得一批。
他是真不知道这个少年怎么能忍得了这样的一幕。
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当然啦,花映初现在是严靳哂深爱的女人,跟他没有一毛钱关系,但是这少年到底是怎么忍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