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丰县最大的酒楼叫做叫做‘汇丰楼’,现在这酒楼里面最好的一间房间,苏木正漫不经心的喝着茶水。
而此刻正坐在苏木面前的就是早上那个所谓的富商了,这是一个穿着打扮极为讲究的胖子,头戴黑色丝织的璞头帽,帽顶还镶着金银珠宝,身着大红色绸缎袍子,袍子上绣满了花鸟鱼虫,腰上缠着一条汉白玉的腰带,脚上蹬着马皮鞋子,一看就不是凡品。
“苏公子,半个月,十万匹布,这生意你敢接吗?”
“接啊,为啥不接呢,但是我有个条件,你啊,让你东家出来和我谈,十万匹布的生意,你还不够格。”
“哈哈哈!”胖子身后的屏风后面传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另一个穿着华丽的胖子随即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苏爵爷果然妙不可言,不知爵爷是如何知晓他背后还有个东家的。”
“衣着服饰颇为讲究,行为处事皆有章法,只是为什么这么大的一个耗商,会穿着一双不合脚的鞋子呢。”
“没想到问题出现在这里,只是想着身材合适就行,没想到苏爵爷的观察能力这么敏锐。老夫受教了。”
“十万匹不是个小数目,我想着三百文钱有点少,我要三百五十文。”
“苏爵爷,这是何道理,买的多自然单价就能降低,可为何,你要给我涨价呢?”
“敢报十万匹布,你这也算是豪商,对这麻布的成本自然是了解的,我低价售卖是为了百姓能够多穿件衣服,你这一下子十万匹布,总得给我点赚头不是。”
“好!爽快,那我要十五万匹。不过定金不变,我带的钱不够。”说着这个胖子从怀里拿出一块绢布,打开放到苏木面前:“按照爵爷的规矩我已备好了契书,只要爵爷签字画押咱们这就算成了,半个月之后在这新丰集市的码头上,我备好船只等着您的布。我的定金已经备好了就在楼下的马车里,都是上好的黄金呢。”
苏木接过一看果然是一份完好的契书,写的严丝合缝和自己的契书毫无二致只有价格的地方是空着的,这是提前准备好的,甚至苏木会涨价都提前想到了。
苏木想都没想在价格那个地方写下三百五十文,然后就是签字画押,从怀里掏出自己的印章哈一口气便重重的盖在上面,一式两份,自己拿了一份便揣在怀里,从酒楼走了出去。
老梁在身后问道:“爵爷,你是怎么看出来先前的那个胖子不是正主的?真的只是从不合脚的靴子?”
“当然不是,那人一身的马尿味,这就是个马夫,而且,之后的胖子也不是正主,后出来的胖子一身血腥味,应该是个屠夫。”
“两人都不是正主那你还接下这笔生意。”
“怕什么。”苏木把刚刚的契书扔给老梁。老梁打开一看,在契书的最下面赫然盖着崔家的印信。
定金足足有一万五千贯,换成黄金也足足有一千五百两,老梁仔仔细细的把金子都检查一遍这才搬回自己的马车。满载而归的感觉是舒爽的,在回庄子的路上老梁赶着车,苏木欢快的唱着歌,只有马车里面的姬璇愁眉苦脸的。
也难怪,现在庄子上所有人织工全部来纺布,也就一天三千匹布最多了,半个月的时间,至多四万五千匹麻布,这和十五万匹麻布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苏木实在受不了姬璇阴冷的表情:“开心一点嘛,你家爵爷刚谈下这么大的生意你有啥不开心的。”
“爵爷,我的好爵爷,一千五百两黄金唉,你知不知道要是万一半个月之后给不了货物,咱们要赔多少钱?三倍货物的赔偿那是上万两黄金,你拿什么赔,把你那个庄子卖了都不够你知道吗?”
“哈哈哈,你也知道这是万一,而且要是最后他们不要,需要赔偿我的也是三倍啊,也是三万两。”
“你这么有信心?”
“咱们的织布机一天能有多少产出?”
“八个人操作三台机器能够把效率拉到顶,一天能产出一百匹布,咱们庄子现在机器不缺,缺的是人,咱们庄子现在最有能够三十多组人,每天产出最多三千匹。”
“哈哈哈,你说的没错,三千匹确实是咱们庄子产量的顶峰了,但是,现在最不缺的就是人了,咱们的人是不多,但是这长安城里面,人多着呢。”
怀揣着一千五百两黄金实在是一笔巨大的财富,钱是用来花的,不是用来存着的,这时候苏木不由得感叹起沈氏布行的大手笔,十万匹麻布的麻线一分定金都没要就给苏木送了过来,对苏木实在是太信任了。
回到庄子上之后,苏木把所有人都叫在一起,安排武器监的工匠和公输家刚来的几十号人一起打造织布机,不嫌多,越多越好。转过身来,苏木又让姬璇带着最初的那几个聪明的织工去周边的几个庄子招工,不怕人多,男的女的都要,女的织布,男的烧窑,管中午一顿饭,一天十五文工钱。
这个时节已然是十月的中旬,该种的庄稼全都种上,四下庄子里的百姓本就是在家闲着,男人们可能出去打零工,妇人们在家就是纺线织布,这突然间的来人到庄子上来招工还不论男女,主要一天十五文钱比长安城的力工的工钱都高。
不出意外的话意外还是发生了,第二天一早姬璇就火急火燎的告诉苏木前一天招的几百个工人现在就来了十几个,其他人全部反悔不来了,问什么原因就是这些人都是地主家的佃户,现在地主家有活计他们无法推脱,毕竟以后还要种别人家的土地。
相比于姬璇的着急上火,苏木的神情依然是那样的神情自若,苏木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了对方的目的绝不是低买高卖,纯粹是冲着三倍赔偿金来的,既然如此便绝不可能让苏木有足够的人手纺布,若是不出意外,现在这段时间里,一定有无数人在外围盯着苏木的这个庄子。
既然你想盯那就随便盯着,李震那边炸河开渠现在正是紧要的时候,李震很谨慎,知道这东西比较重要从来就没想着公开过,一直安排一队人员在四下的林子里盯着,若是有可以人员出现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就是一命呜呼,都是军队的恶人,虽然在庄子上百姓的面前是彬彬有礼的,但是面对探子斥候的时候确从不会心软。
何况不只是李震,保护李偲的那一队禁卫从来就没离开过庄子,现在也和李震的士卒一起在庄子后面的林子里安营扎寨,这群人谨慎的很,饭食饮水从来不假借他人之手,就算是同一锅饭都要岔开时间吃,防止被人下毒导致全军覆没。现在这队人就守着李偲读书的院子。
庄子里面他们进不来那就只能在外围使劲了,让庄子上招不到工人应该只是小手段,最主要的手段估计是切断运输的路线让苏木无法从外面往庄子上运布料才对,要想封锁这整个长安城的货运路线绝不是简单一个布行能做到的,若是真的如此,那这背后怕是还有朝廷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