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子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吓人,周围的宫女太监恨不得窜到别处去,只要是能离小燕子远点就好了,大家都觉着这个火人能把法船烧了,连忙逃窜不想被牵连。可是小燕子自己也害怕啊,踩碎了灯沾上了泥,就是想不到让永琪泼水给她灭火。
旁边小亭子里的瑾怀紧攥着帕子往这边跑,就快抓到蠢货了,可千万不能让她破坏了烧法船的大事。
“啊!”
小燕子本就慌乱,好不容易站稳了脚跟,映入眼帘的就是瑾怀逐渐逼近的严肃的脸,情急之下,本就蠢笨的小燕子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原地兜了个圈子又准备跑开。
“你跑什么!鞋上还有火!”
瑾怀叫她无用,恨不得一脚给她踹下去。
“来人,把还珠格格拿下,去叫水来给她灭火!”
“是!”
黑压压的人群气势汹汹赶来,小燕子一步步后退,身体也跟着不听使唤,猛的一着急,那绣花样的花盆底朝着瑾怀的脑门飞来,更可怕的是,她踢飞的那个绣花鞋竟然是那只烧了火的。
瑾怀一下愣住,珠尔此时正带了人去给法船挪位子回来,就看到如此凶险一幕,心下一空。到底是珠尔反应更快,一个翻身拉开了瑾怀,那个冒着火的鞋也在落在地上的那一瞬间烧得只剩下底子。
“怀儿,没事吧。”
“呼,还好法船没事。”
众人的目光死死聚焦在她这边,瑾怀强装镇定捋了捋自己的穿着,对着那边捆着小燕子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准备回到老佛爷身边。晴儿和永琏也是在珠尔的试一下都已经走了,怎么她还要收拾这种烂摊子。
哎,她是宫中嫡长女,走到哪里都不会低人一等,先皇后在时却从来不敢和皇额娘喝一杯,害怕看到皇额娘深邃的眼,而皇额娘皇阿玛的称赞是她这辈子最想听见的话。
行吧,不就是个烂摊子嘛,收拾就收拾了。
“三皇妹,你要去哪里?”
瑾怀皱着眉头,在珠尔的保护下扭过头去,好嘛,这几个护卫还真是团结。
福尔泰躲在后面,像是很无奈陪他们来一样,剩下的几人看她的眼神都是怨气满满,还有紫薇那双湿漉漉的眼睛。
瑾怀很不懂,为什么她看到紫薇就不高兴,许是命数不合吧。
安慰了自己一句,瑾怀并不愿意与他们废话,抬着头就要走回去,也不理会横眉看她的五哥,他算什么五哥,对得起额娘之前的照拂吗。
“和敬公主高抬贵手,饶了还珠格格吧。”
紫薇就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却被福尔康用力拖住,膝盖虽软,到底还是没跪下来。瑾怀冷哼一声瞥了眼池塘边还没她狼狈的小燕子,无力地对着这边几位冷笑:“你这丫头好会生事,本宫好心叫人给她灭火还灭出错了,怎么,你要烧死你家格格?”
紫薇惊慌,立马从福尔康的怀中挣脱,“奴婢不敢。”
“那还不快滚。”
几人被瑾怀明目张胆的厌恶搞的有些手足无措,还没等想好应对之词就见一对璧人大摇大摆迎着皇上关切的目光走上看台了,好像他们是可笑的戏子一般。
看台上,老佛爷拉着晴儿翘首以盼,总算是看到了瑾怀的身影,她伸手把孙女揽入怀中,给她撩开了因为跑动散落的碎发,接着对着珠尔微微一笑道才把视线转回瑾怀身上:“你可吓死哀家了,这法船烧就烧了,要是让那鞋伤了你可怎么办,还好珠尔是个稳重的。”
皇上脸上也是一样的慌张,随着瑾怀左看看右看看,看她安然无恙才松了一口气。
“下次不许亲力亲为,你身边怎的一个跟着的都没有?”
跪在看台下的明月彩霞他们也是看到花林几人在后宫嬉闹,羡慕的不行,头微微抬了抬,又不住的低了回去。
“女儿想着今日盂兰盆节,宫人们心中也都有牵挂,就让我宫里的人休假去了。”
皇上还是不满女儿这样不在意自己的安危,奈何瑾怀实在善良,他也无话可说,只得怜惜的看了看她那跑出细密汗珠的脸蛋,压下了不快说道:“反正你身边可不能离了人的,小燕子那里还有几个自封的护卫,反倒是你,平白的让朕担心。”
又睨了一眼明月彩霞,皇上再难掩怒气,要不说小燕子是在淑华难过的时候出生的呢,就是害的淑华的骨肉不太平,他现在后悔给小燕子上玉蝶了来得及吗?
“漱芳斋只有这几个人吗?”
跟着小燕子赶来的四大护卫和紫薇被皇上的龙颜大怒吓到,紫薇眼里又泛起了不明的泪花,那是她爹啊,是她的皇阿玛。
永琪拱手:“回皇阿玛,我们刚刚在为小燕子灭火。”
“放肆!”
老佛爷震怒,有力的手臂抬起指向这群人,中气十足的嗓音令皇后都不禁抖三抖,“火是和敬公主找人灭的,小燕子,你于太液池纵火,是故意毁了盂兰盆会吗?又将烧了火的鞋子踢向和敬,是否对公主不满!”
几个人纷纷跪下,小燕子害怕啊,她还光着脚呢,刚刚裙子也起了火,虽然被瑾怀派人给灭了,但是她冷啊。
紫薇泪眼汪汪看着她,小燕子也无助地回望,“都怪你啦,说我的问题会像变鞋子一样变出来,真的变出来了,还是鞋子变出来的。”
刚要出来的泪水被硬生生憋了回去,紫薇嘴角抽动,眼里满是不甘。
她还敢怪自己?
这个格格让她来做,保准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紫薇动了动僵住的膝盖,默默低下头去。
小燕子跪在大家面前,眼睛叽里咕噜转着,她得想想怎么说才能让皇阿玛原谅,对了,就实话实说,说自己以前在宫外没见过这种场面,太激动了,火烧的又盛,她不习惯宫里的规矩所以才差点把鞋提到公主脸上。反正公主没事,脸不还是照样水灵。
可是就连她自己都没想到,皇阿玛竟然不给自己辩驳的机会,直接就给她定了罪。
“你初入宫就敢拿弹弓打皇后,今日和敬公主没受伤是她幸运,并非代表你没有过错。如若和敬不及时灭火,恐怕今日盛会也要被你毁了吧。”
“皇阿玛,我不会的,对不起,我太着急了,不是故意的!”
老佛爷看了眼小燕子的裙摆,已然被火烧黑了一节。她“居安思危”地摸了摸自己的吉服,想着以后怎么离这灾星远点,快点给她嫁出去。现在呢,先发落了她吧:“哀家看在你没有酿成大祸,就先罚你禁足一月,没有命令任何人不许踏出漱芳斋半步!小厨房也不许用,御膳房每日派人送餐即可。”
想着之前因为说漏嘴瑾怀和亲的事情,吃了三个月的御膳房,简直食之无味。这一个月又要怎么熬啊,哎,怎么她老是倒霉啊。
小燕子憋着气走到了人后,老佛爷起伏的胸膛平静下来,晴儿对着后面招招手,玩够了的双喜双庆一同捧着晴儿雕刻的明珠莲花走上前来。花林月轮也跟着人群走到瑾怀身边,着急地检查自己的主子有没有受伤。
“借着吉时降至,晴儿想给老佛爷献礼。”
夜明珠在黑夜里的璀璨非常,一众嫔妃霎时间都伸着头往前去瞧着,想要一睹光辉。此等名贵之物,别提小燕子紫薇了,就是一些嫔主也是有没见过的。晴儿也只有一小点点,有的是皇上老佛爷送的,双庆手里这颗却是她额娘在她小时候给的。双庆是誉亲王府的家生子,双喜是晴儿进宫后老佛爷给的,两个人一样得力,不过夜明珠在双庆手里放着,老佛爷就知道其中意义非凡了。
“晴儿由老佛爷抚养长大,晴儿无以为报,只能略施小计让您开心。 ”
老佛爷被她感动的稀里哗啦的,接过了木雕跟宝贝似的抱着摩挲,“做这个没伤了手吧?”晴儿摇摇头,老佛爷也摘了护甲亲手为晴儿拂去了泪水,拉着她站自己身边,她以后要让晴儿不止是个格格,她要听晴儿叫自己一声祖母。
皇后从旁看着,也和皇上柔情蜜意对视了一下,两个人同时微笑。是啊,没有小燕子的话一切都是这么美好。
可是小燕子不知道,她紧紧的贴着紫薇,小声嘀咕“我看这就跟街上买的差不多啦。”
她也不知为何会被站她们前面的贵人主子笑,还是自顾自踮脚去看,不过那夜明珠是好看,她也想要。
“吉时到!”
萨满法师的乐声紧跟着急促起来,瑾怀不由得有些紧张,她抚了一下胸口,强迫自己笑得从容一点。她看向珠尔,那人也看向她,珠尔对着瑾怀微微点头,笑得还是像个地痞。明明一直下去的紧张又窜了出来,瑾怀只觉心脏怦怦直跳,原来和一个喜欢的人共同为一件事努力是这种感觉。
“哇!”
众人的欢呼淹没了她的心声,一时间瑾怀忘却了一切,火光在空中芬芸变化,绚烂的色彩笼罩了死气沉沉的宫廷,在场的男女老少,无论身份都平等的在快乐,瑾怀大笑着,竟然闭上眼睛许了个愿,她想贪心一点,永远都快乐。
睁眼后,世界还一样喧嚣热闹,一向喜欢安静的她却希望世人永远欢呼。瑾怀转头,视线明确地落在了红衣少年的身上,那人双手合十,头微微前倾,原来,有人和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