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晴儿看不上永琪,她现在忙得很,抄完了经书还和瑾怀聊着盂兰盆会的事。
“这次珠尔和哥哥主持操办盂兰盆会,又弄出不少新花样,那我们就这样闲着吗?”
听了瑾怀的话,晴儿笔头抵住太阳穴想了半天,“那我给你做一个花灯吧,你的手扭伤不宜操劳,今日写字都见你额角有汗珠。”
瑾怀摇摇头,“已经不疼了,就是很久没写字有些别扭。我们不如在法船上做写文章?”
“不妥啊,法船有坤宁宫的匠人细心制作,意义非凡,我们能做的也就是画了彩纸糊上去,万一画的再不大气,岂不是大不敬了。”
“哦,有道理。”
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眼看着日薄西山,二人忽而同时抬起眼眸,“我想到了。”
这时宫人来报说太子爷请二位主子去宝华殿,两个人在路上边看晚霞边说着自己的想法。
“我想给老佛爷做个大些的木雕,雕刻成花灯的样子,中间镂空放个夜明珠,一定好看呢。”
瑾怀不得不感慨晴儿的奇思妙想,这做出来得美成什么样啊。
“瑾怀,你准备怎么做?”
“刺绣喽。”
“刺绣?”
“是啊,离盂兰盆会还有个十几天,我想亲自在老佛爷的吉服上刺绣。”
晴儿瞪大了双眼,她知道瑾怀女红是绝妙的,可在吉服上刺绣这种大工程可不是要把人眼睛熬花了。
瑾怀一眼就看明白了晴儿的意思,温婉摇了摇头 ,“我身子强健,倒是你,可别刮破我家晴格格的纤纤玉手了。”
“你就放心吧。”
说着念着就听到了宝华殿内幽幽的诵经声,二人同时跨进宫门,就见着两个男子围着火炉手忙脚乱,窗外晚霞的红光与金尊雕像的金色融合,有的人就在这中央站着 ,格外耀眼。佛祖脚下,他们不敢高声喧哗,小声念叨着先放什么粉后放什么东西,说不得也是吵吵嚷嚷。珠尔极少在瑾怀面前表现出他的认真,多数时候都是吊儿郎当逗她玩,之前还担心他干大事会怯场,如今见了倒叫人安心。
两个人讨论的热火朝天,一时间都没见着人进来,还是永琏扭过头看见了晴儿笑得鲜活。
“快,高风,给格格准备软垫。”
瑾怀剜了他一眼,“那本宫呢?”
珠尔停下了最后的动作,脸上褪去了认真,又变得不甚正经了,“微臣早就命阿吉泰给公主备好了,咱们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晴儿没看永琏那副小心翼翼对她好的嘴脸,对着珠尔礼貌笑笑,温声说,“经文我们已经抄了,你们进展怎么样。”
“进展……”
“进展很顺利。”
永琏把珠尔往边上一顶 ,抢着站在了晴儿对面回答,“到时候一定会绚丽夺目的,咱们不宜闲聊,还是先诵经祈福吧。”
大家会意,四个人并排跪在软垫上,虔诚地闭上了眼睛,诵经声微弱,几人的气息倒是很稳,稳得彼此听得见,几个人的声线从混乱到慢慢融合,就连气息也契合得完美。
其实瑾怀并不是十分信佛的,她更信人定胜天,这话还是哥哥说的,她猛的想起永琏,一个曾经丝毫不信佛的人,皇额娘离世那天在宝华殿跪了整整一天。
想着,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她没有睁眼,任由睫毛上低垂的泪珠掉落,她甚至没有听到自己的啜泣声,嘴角微微勾起,感觉额娘正看着她呢。
门外天色黑得看不到深处的路,已然过去了四个时辰,几人先后被贴身宫人搀扶起来,珠尔第一个起身,眼神就没有离开过瑾怀,不过他倒是没有上前搀扶,小姑娘是练武长大的,太把她当弱女子会让她不开心。晴儿陪着老佛爷礼佛多少次,也是熟练得紧,一下子就弹起来了,反倒是永琏,他那边的情况,有些些坎坷。
“嘶!”
“主子您慢点!”
“高风!”
一个踉跄,永琏没站好,又磕到了软垫上,瑾怀一眯眼别过头去,咦,看不下去。
珠尔的动作和她如出一辙,也就是晴儿“善良”,噗呲笑了一下,赶着上前去扶,“你说你也真是的,政事够你忙活的,今天没必要陪我们诵经的。”
“那可不行,我好不容易把你的思想调整过来了,自然是要和你一起的。”
“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爷,平日里哪里需要跪这么久,今日真是委屈了。”
瑾怀已经跟着珠尔就要去火炉那里了,听了晴儿这话还是忍不住翻了白眼,“你瞧她说的,就会给人找借口,咱们平日里也不见跪谁啊。”
“嘘,低声些。别被人听见了,其实这也是正常的,永琏个子高,跪久了是会酸痛。”
走出佛堂,瑾怀打量着看了珠尔一眼,“高啊,你也不赖啊。”
珠尔挑了挑眉,笑得一脸痴相,他举了下自己有力的手臂,在瑾怀跟前跳了两步,“我,强壮。”
说实话,瑾怀就是喜欢看他这副贱德行,可爱。
她胳膊肘顶了顶珠尔,嗤笑一声,看晴儿和永琏都出来了,四个人拿着事先抄好的经书,站在燃炉边上,心下都有些紧张期待。
“我们开始吧。”
永琏发话,三个人都捧场地点头,微风浮起,随着烟灰在炉中转圈的速度越来越快,中间的火苗也在腾飞,经文在火中消失,瑾怀聚精会神瞧着,忽而透过红光在火炉中看见了绿色,而后是蓝紫色,橙色…
“我从未见过七彩祥云,这七彩火光也算是给我圆梦了,真美啊,我要许个愿。”
瑾怀十指扣在一起 ,表情严肃,惹得晴儿也禁不住学着她闭上了眼睛。
谁也不知道她们许了什么愿。
宝华殿出来,四个人两个两个走到一起,瑾怀和珠尔在安守仁提着的灯的指引下往前面走,气氛如此温馨,二人默契的都没说话。快到咸福宫时瑾怀才用胳膊肘顶了顶珠尔,咳了两声,还没等她开口,珠尔迅速抓住了她的手肘,“你冻着了?”
瑾怀无奈的叹了口气,哎 ,太笨。
“我没有,我想说事呢。这两天我就准备在咸福宫待着了,那也不去,有重要的事情做,你也不许来打扰。”
“我来怎么叫打扰了,我之前可是向皇上请旨了,能来的。”
“让你别来就别来,盂兰盆会见。”
珠尔还是紧皱眉头跟着她问,搞得瑾怀烦不胜烦却喜不自胜,可是给老佛爷做礼物要紧,她不得不冷落珠尔几天,她要清除杂念。
“安守仁,送珠尔王子回去,灯给本宫一个。”
好吧,既然这样,那珠尔也要潜心在府上忙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