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长老举剑格挡，其他百户见此机会，扔出锁链将他紧紧困缚。
顾渊压制，二十几名百户齐齐发力，这才控制住老人。
老人目光浑浊，并无悔意，手中木剑也被插在地上。
他目光复杂地看向木剑，声音沙哑，“老伙计，结束了，这辈子没机会送你入龙泉剑池了。”
听到“龙泉剑池”后，众人皆是神色一震。
每个一流宗门都有各自的底蕴，宗门内弟子、长老甚至是宗主的修行，都与这底蕴息息相关。
而问剑宗的底蕴，便是龙泉剑池。
陈绍面露困惑，心中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这五长老肯定是知道了什么秘密，所以才会带着这些弟子下山。
不过对方已经生机耗尽，自己应该是问不出什么了。
下一刻，五长老凝聚全身力气和元气，猛然向陪伴自己五百年的木剑拍去。
喀嚓！
木剑断裂，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枯萎，发黑，然后化为飞灰。
而那老人也在此刻彻底没了生机，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崖壁的锁链上，正准备下山的弟子们纷纷停下脚步，目光震惊。
五长老，居然这么快就死了？
长老说让他们趁乱逃走，可现在局势已然稳定，山下已是天罗地网，无处可逃。
尤其是那人。
他们望向那浑身缠绕猩红剑气的俊朗男子，一阵胆寒。
那墨衫涌动的俊朗青年，居然可以同时压制一头千年蛟妖和一位半步金丹的剑修，其实力恐怖，令人发指。
如果他们上前，结果可想而知。
同时，一道凄厉的哀嚎声响彻四周！
那头千年螭蛟在猩红火焰中挣扎，最终，他的挣扎连同惨嚎声一并停止。
血色火焰渐渐熄灭。
众人只看见地上躺着一具粉色骨架，男人缓缓上前，从这堆骨架中取出一枚淡白色的妖丹。
“哦？三阶妖丹，不错。”顾渊熟练地将妖丹放入自己怀中。
【斩杀玄阶中级螭蛟，寿元一千七百三十二年，剩余寿元五百七十二年，剩余修为一千一百三十二年，尽数吸收完毕】
顾渊心念一动，开始内视自己的丹田。
自己刚刚这场猩红剑雨可是消耗了自己三成真元，相当于是三百年妖魔阳寿。
三百换五百，虽然赚了两百，但算上修炼时间，其实也没赚什么。
不过那一千年的妖魔修为却是实打实的，用来修炼化龙妙法，或是碧水滔天诀倒是不错。
满级的猩红瘟疫，所凝聚出的猩红煞气已经不再是丝丝袅袅的气体，倒像是一种血色火焰，不仅威力更大，而且一旦沾上，除非烧成白骨，否则火焰根本就不会熄灭。
这般大杀器，别说是千年妖魔，就算是万年，也同样能造成伤害。
可惜，上限也就到此为止了，除非这门功法可以继续突破。
“顾兄弟……你真是。”
陈绍目光复杂，想要夸奖，但一个武夫能想出什么辞藻？比起赞赏，他更多的是震惊。
这确定是旗官？而不是某位万户大人？
就算是卢儁万户亲自过来，也不过如此了。
这年轻人，到底是什么背景？能习得如此厉害的神功？
当然，更让众人震惊的是，顾渊明显游刃有余，没有丝毫力竭的模样，甚至可以说是毫发无伤。
这时，周围传来一阵噗通声
镇妖司的其他人纷纷跪下，在地上齐齐磕头，然后起身又向顾渊深深行礼。
如果没有顾渊，他们都会被这头千年螭蛟杀死。
救命大恩，哪怕是行千次跪拜大礼都不够。
所谓穷文富武，这些百户自然也不会是寻常人，都是兖州各地的世家子弟，平时心高气傲，如今却都一副心悦诚服的模样。
陈绍发出苦笑，俯身正要行礼，却是被顾渊扶住。
“举手之劳，不必如此。”
陈绍一怔，举手之劳？
点点头，他将目光投向远处那帮问剑山门徒，一声令下，所有人齐齐围去。
那些士卒手上可都拿着强弩，这些弟子清楚若是轻举妄动，恐怕就是一轮齐射。
“回去吧，我们的命令是不让人出去。”陈绍朝山崖上的弟子挥手喊道。
但山崖上的弟子满脸惊恐，似乎山上有什么更加可怕的东西。
无奈之下，镇妖司的人不得不把这群弟子抓住，然后带着他们往问剑山上走。
明明是回自己宗门，可这群弟子的脸色却是无比惨白。
山上到底有什么？能让他们如此害怕？
顾渊和陈绍走在最后，防止有人逃脱。
“陈千户，龙泉剑池是什么？”
陈绍微微一怔，似乎是有人在向他询问太阳是什么。
“你不是兖州人？”
“是兖州人，但我是清河县来的。”顾渊回道。
“清河？那个西边的小县城？”陈绍更加惊讶了，清河县这样一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居然能培养出如此高手？
陈绍想询问顾渊的背景，但又不敢开口，如此厉害的人物，想来肯定是有背景的，只得悻悻说道：“咳咳，每一个宗门都有自己的底蕴，龙泉剑池就是问剑宗的底蕴。”
“什么是底蕴？”
“人族寿命短暂，若是靠自身修炼，那何时才能结丹？”
“所以呢，就得借助天地灵宝辅助修炼，不仅可以提高修炼速度，还能帮助突破境界，这龙泉剑池，其实是一处天地灵泉。”
“天地灵泉？”
“嗯，天地灵泉中元气异常充沛，只需进去泡一泡，便抵得上几十年苦修啊！”陈千户解释道。
顾渊一愣，难怪自己修炼速度这么慢，而其他人修炼速度这么快，原本是用了“官方外挂”。
自己氪命，人家氪金是吧？
“咱们镇妖司也有这种，额……底蕴吗？”
“当然有，只是不在兖州，而是在京城。”陈千户回道。
陈千户笑了笑：“顾兄弟天纵之才，以后定然能去京城，大可放心啊。”
“那这天地灵泉被这么多人采补，难道不会枯竭吗？”顾渊好奇。
“会，当然会，但问剑宗的人寿终正寝之前，会将自己的全部修为尽数灌入龙泉剑池，帮助后人修炼，一进一出，倒也平衡。”陈千户解释道。
“不过嘛，这样也有一个弊端。”
“弊端？”
“嗯，这样的话，问剑宗的气运便与龙泉剑池直接相连，谁控制了剑池，谁就能控制问剑宗。”
陈千户补充道：“这些问剑宗弟子进入剑池修炼时，自身气运便会和剑池气运相连，密不可分，而且他们的本命宝剑，也都得在龙泉剑池中祭炼，人、剑还有剑池这三者互相连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那五长老应该是可以入剑池修炼，突破金丹的，但不知为何，没能入剑池……或许是他们高层内部出了矛盾，或是剑池出了问题。”陈绍思忖着说道。
“那如今，问剑宗有几名金丹？”顾渊转头看去。
“宗主一个，大长老应该是条金丹境界的蛟龙，二长老一个，四长老早年失踪，一共也就三个金丹境界的强者。”
“那我们呢？”
陈绍笑了笑，“就卢儁老爷子一个金丹。”
“三对一，其中一个还是蛟龙，能打得过？”顾渊好奇。
“放心，我们镇妖司的金丹修士，远远强过同境界的金丹修士。”
“为什么？”
“……”
“顾兄弟，到了！”陈绍转移了话题，这个秘密一般是不能外传的，自己也不能随便说的。
见对方不想回答，顾渊也不再追问。
问剑山的山顶，是问剑宗的祭天大坛。
大坛上，密密麻麻站着一片白衣如雪的剑客。
大坛下，是成千上万的精兵士卒，和数百名镇妖司的精锐。
双方对峙，脸上神色皆是无比冷漠阴沉。
在大坛下，放着一张雕刻麒麟的大椅，一名须发皆白，但气势雄浑的老者端坐其上。
老者身披黑甲，手执一杆黑色关刀，背后的披风猎猎作响，那一抹鲜艳的红色宛如血染赤霞。
老者身边站着数十位千户，想来他便是负责镇守陈留郡的万户——卢儁。
……
顾渊微微蹙眉，现在是什么情况，难道这些剑客脑子傻了不成，真要鱼死网破？
在大坛正中间。
坐着一位白发的年轻男子，他闭着眼，赤着上身，身上赫然是层层黑色龙鳞。
那是？
陈绍对顾渊低声道：“那便是问剑宗大长老。”
顾渊也猜到了，因为他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气息，这股气息与在淮阳河斩杀的敖泽颇为相似。
同时，对方也感受到了顾渊的气息，猛然睁眼，赫然是一对金色龙瞳。
目光交汇下，顾渊竟生出一股恐惧，犹如兔子遇见了猛虎。
对方的目光中满是杀机和怨毒，随后竟缓缓起身。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我是问剑宗侠客！你凭什么杀我！”
大长老疾呼：“我为兖州斩妖三百年，不知救了多少百姓！我是侠！我无罪！”
卢儁须发皆白，但气势威严，沉声道：“说罪状。”
身旁千户出列：“问剑宗弟子许殇，二十年前去往车河县斩妖，斩杀猪妖一头，附近百姓无人生还，死亡三十二人。”
“问剑宗弟子李晓东，十七年前，前往襄都县斩妖，整个村子无人生还。”
“问剑宗弟子……”
这些问剑宗弟子虽是斩妖，但每次斩妖都会有大量百姓死去。
而这些“行侠仗义”的剑客，此时几乎都在大坛上。
大坛上这些白衣剑客缓缓抬头，竟都是金色龙瞳，人数足足八百有余，皆是身怀蛟龙血脉的妖人。
“好一个行侠仗义，好一个尸骨无存。”卢儁冷笑道。
这些妖人，一直打着斩妖的幌子四处吃人，但因为没有目击者，所以一直没被发现。
“我们斩妖如此辛劳，要一点血食怎么了！？就算我们不杀，这些人族也会被其他妖魔杀死！你们根本就什么都不懂！”
台上，这些妖人剑客的父亲咆哮一声，发出阵阵龙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