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和狄青到了狄白所在的客栈，三人点了些面饼和小菜当做午饭。
狄青要了一壶米酒，顾渊又加了些咸菜。
面饼配咸菜，虽然简单，但味道着实不赖。
到达炼气期后，顾渊其实可以不用吃饭，只需吸收天地元气就好。
他只是享受吃饭时的那种感觉。
三人找个位置坐下，顾渊一口咸菜一口面饼，吃得相当满足。
狄青喝着米酒，似乎没什么胃口。
狄白已经吃过了，默默看着弟弟和顾渊。
已经过了正午，客栈一楼的大堂里没什么食客，显得有些冷清。
街上来往的百姓脸色木然，没有半点喜色或是哀怨，皆是一副逆来顺受的麻木模样。
这时一队城防驻军大步走了进来，坐在大堂的桌子旁招呼小儿上酒。
顾渊原本没把这些人放在心上，却是听到他们的交谈后立刻站了起来。
“李家村昨天晚上被妖魔屠了。”
“嗯，西边巡山的弟兄和我说了。”
“整个村子，三百多个村民，全都死了。”
“死状惨呐，整个村子到处都是碎尸。”
“喂，吃饭呢，别说了。”
“……”
比顾渊反应更加激烈的是狄青，他大步走到那几个守军面前，双手拍在桌子上，“你们刚刚说李家村被妖魔屠了？！”
顾渊脸色阴沉地端起酒壶，咽下一口微酸带苦的米酒，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一些。
李家村，就是那个出现一对鼠妖的李家村，自己去过那里，还拿了小丫头一把桑葚。
那里，被妖魔屠村了。
用酒水将剩下的咸菜和面饼活活塞入肚中，顾渊起身向着门外走去，“狄青，我们去看看。”
此时狄青已经快要和守军吵起来了，李家村是自己管辖的范围，那里的每一个村民自己都认识，可如今那里被屠了。
他如何还能冷静？
不用顾渊说，狄青也会火速去往李家村查看情况。
……
清河县，李家村。
清河县的驻军已经到了，几个士卒正在处理尸体。
这些尸体若是不及时焚烧处理，很可能会引发瘟疫。
“这些妖魔真狠，尸体没有一具是完整的。”
“也不知道这李家村的人造了什么孽。”
“谢大哥，你得和县老爷说说，给我们加些银两作为酬劳。”
“……”
一个中年大汉啐骂道：“快些弄，别这么多废话，赶紧烧完走人。”
这时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几个驻军都是一愣。
转身望去，只见一个英武非凡，穿着一副黑色铠甲的年轻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你是谁？”其中一个驻军问道。
“顾渊。”
听到这两个字，几人赶紧抱拳恭声道：“原来是顾大人！”
顾渊斩杀猴妖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清河县城，这几个城防驻军自然是清楚的。
面对这种可以斩杀妖魔的狠人，他们自然是不敢怠慢的。
顾渊没有去看这些驻军，而是垂眸看向那些被清理出来的碎尸。
人体的各个部位被堆成了一座小山，村民们是被一股巨力活活撕碎的，生前所经历的痛苦可想而知。
看着眼前这堆尸块，顾渊心中五味杂陈，他想起村民们给自己送腊肉、咸鱼、女儿红、咸鸭蛋……
那些犒劳自己除妖的礼物，曾经也是像这样堆成了一座小山。
顾渊缓缓蹲下身子，在这堆尸山中努力寻找着什么，他期望自己不要找到，这样好歹能留个希望。
但他最终还是绝望了。
顾渊从一堆血淋淋的残骸中，翻找出了半个稚嫩的手掌。
他小心地将这手掌的主人缓缓抱出，那是一个扎着羊角辫，被活活扯成两半的小丫头。
顾渊眼眶泛红，瞳孔一片幽暗，似乎没有什么情绪，又似乎是情绪达到了某种极点。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小丫头零散的尸体认真拼好。
当取出小丫头那稚嫩手臂，看着上面被桑树划破细细伤痕，和桑葚紫黑色的印记时，一滴泪缓缓垂落。
这个可以忍住妖魔重击，可以接受修炼万般磨难的男人，此刻却是感觉好痛，像是有人活活撕烂了自己的心。
就是这只小手掌，给自己递上了一捧桑葚，虽只是几串野果子，但已是她最珍贵的东西了。
妖魔杀人无非是为了捕食，而如今面前这累累尸骸上，却是没有半分被啃咬的迹象。
这不是一场捕食，而是以虐杀的方式来报复！
昨日上午顾渊杀了这村子里的鼠妖，当天晚上这群鼠妖就来报复了。
它们暂时不知道到底是谁杀死的鼠妖，但没关系，只需要杀死这一村子的人，那个家伙自然会去找它们。
这群鼠妖就是这么想的，逻辑简单，但丝毫不讲道理。
也对，毕竟是一群妖魔，妖魔杀人报仇也不需要证据，只需要发泄愤怒，报复人族就是。
“唉，这群妖魔实在是太残忍了！”其中一个城防守军说道。
他们的头领谢百夫长补充道：“这一看就是鼠妖干的，西边是它们的地盘。”
“……”
虽然嘴上愤愤不平地说着，但这些城防守军只会给村民收尸，并不会去给同族报仇。
盯了一会儿，顾渊缓缓起身，向着西方走去。
清河县往西二十里，有一座藏在山谷中的寺庙。
寺庙里面的和尚早在百年之前就被鼠妖吃干净了，现在那里是鼠妖的巢穴，黑山老怪也在那里。
这不是什么秘密，整个清河县的人都知道，包括那些驻防军队。
但他们始终没有前去围剿，因为没什么好处。
村民死了就死了，只要守住县城就好。
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看着顾渊向着西方走去，身后的几个士卒连忙提醒：
“顾大人，西边去不得！现在鼠妖闹得很凶！”
顾渊目光中射出一道寒光，直直望向西边的山林，冷声道：
“从今天起，清河县不会再有鼠妖了。”
言毕，顾渊身影闪动，片刻间就消失在了众人眼前，向着西山鼠妖巢穴，极乐寺。
此时，狄青和狄白正在骑马赶往李家村的路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