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长的针头,映着头顶泛白的灯光,瞬间扎入了紧绷的皮肉。
护士麻利地抽针,叮嘱柳小妙:“棉棒按压。观察完没事就可以走了。”
她按住针眼处,时不时看手机显示的时间。
周逾倚在她胸前,全程一声不吭。
可能是太累,睡过去了?柳小妙心疼起来,又纵容他多靠了十分钟。见依旧不动,才轻轻地捏了捏修长的手指:
“好了好了,睁开眼。”
“打完了?!”周逾惊醒。难以置信地看向手臂。皮肤上残留了一点黄色的碘伏痕迹。针眼很小,周围也不肿胀。这一针扎得挺成功。
“看上去一点也不疼。我没骗你。”她伸出手,轻轻擦去他脸颊上挂着的几滴晶莹汗珠。不光是脸上,后背也湿透了。
扎一针,出一身汗。可见有多紧张。
“我们终于可以回去睡觉了--”周逾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他的声音慵懒,疲倦。眼神一如从前的温暖。柳小妙点头,眉眼流露出甜甜笑意。两人迎着秋夜的风,靠紧身子,沿着医院的过道往外走。
恋爱中的人,总嫌时间过得快。回到房里,凌晨两点半。
“洗洗睡的愿望,终于要实现了!”周逾一进门就欢呼。完全忘了大大小小的伤带来的疼痛。
“洗澡也需要老婆帮忙。一只手不够用。”他厚起脸皮,笑着看向她。
“不行,男女有别!”柳小妙坚决摇头,“换衣服可以喊我。前提是你要穿上内裤。”
周逾狡黠一笑,计上心头。
扯去皮带,脱去衬衣。柔软的手指动作很轻,也很灵活。正如他所愿。
洗澡的水温,沐浴露的量,她细心地弄好了。转身要走,又被一把拽进来:
“大夫交待了伤口不能沾水。想来想去,还得辛苦老婆大人。”
柳小妙红着脸举起花洒,手心贴着周逾的胸膛轻轻地抹了一轮。
水花从指缝里缓缓流出。一滴滴落在光洁紧致的皮肤上。
她的呼吸渐渐急促。
耳边充斥着水滴溅落在瓷砖上或轻或重的声响。
低了头,不敢抬眼。手心也不敢乱触。只敢换到后背。腰部以下的,他自觉套着裤子。水浸透了布料,现出了双腿的线条,反而增加了几分平时深藏的性感。
柳小妙单纯以为,不和他对视就不会尴尬。
视线放得低低的,低到眼底尽是湿漉漉的淡蓝色瓷砖。
随着洗澡的大工程接近尾声,拿起宽大的浴巾给周逾擦拭身上的水珠,才发现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他穿着裤子。擦身等于白擦。
“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对不起”话音刚落,急急地别过脸去,一双手紧紧捂住胸口。
一颗心跳得很快,快到大气都不敢出。
而满满的水汽扑面而来,里三层,外三层,弄得她有些眩晕。离开浴室没几步,就浑身无力。挣扎着趴在了床沿上,大口大口喘气。
不过是举了举花洒,擦了擦水珠。十来分钟就完事。怎会搞得筋疲力尽?柳小妙不解地瘫坐在地板上,伸了伸懒腰。
一个声音清醒地从心底发出,直抵灵魂深处:
“古人恃才傲物,你得清醒点。可不能因为有了男朋友的宠爱,就脆弱矫情起来了。”
眼皮打架了。困意浓烈。她不计较脸上残留的眼线和口红。也不在乎剪得支离破碎的牛仔裤和露出腰和肚脐的衬衣。只想和衣睡下,凑合到天明。
周逾享受了片刻的福,还在水汽氤氲中回味那些妙不可言的体验。她一抽身,他被迫自己动手。
身上余下的衣物一齐脱掉,晃荡着挂在浴巾架上。虽然做得笨手笨脚,好歹也整整齐齐从浴室出来了。
“小妙,怎么睡地上?”他眼中一惊,差点松掉裹在身上的浴巾。
“累了,不挑。再说这里比大街干净多了。我一身脏兮兮的,就不亵渎你干净舒服的床了。”
她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枕着背包,闭上了眼。嘴角露出开心的笑容。
周逾怔怔地看着一脸满足的柳小妙。莫非把房间的地板当作繁星下的大草地,横趟竖躺都惬意了?
他的心变得比之前更柔软。
一个正值妙龄的女孩儿,得经历过多少生活的磨砺,才会练就一身随遇而安的本领?
他轻轻地扶起她的头,理了理凌乱的发丝。
“你过去的生活,我来不及参与。未来的每一天,都有我守护你。我们会很幸福。”
黎明前,柳小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惊觉自己躺在了床上。
她瞥了一眼熟睡的周逾。他的肩膀露出来,似乎并没穿衣服。
“我和他竟然”
不敢细想。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得抱紧了自己。
没几秒又慌乱地掀开轻软的空调被,光脚踩着地板下了床。
摁亮了床头的台灯。房中一切在柔柔的光里,看得真真切切。
穿去酒吧的衣裤,整齐摆放在床对面椅子上。床前的一双粉色拖鞋也规规矩矩。
可唯独她身上的这套淡黄色睡袍,却是被他执着地换过。
气恼至极。柳小妙捏住了周逾的鼻子。
人没有氧气就会憋闷。他没几秒钟就咳着醒来,按住不安分的手,挪到枕边。
吸进去几口阳台送来的新鲜空气缓了缓,才望着一张涨红的小脸问:
“发生什么事了?”
“你个伪君子,敢擅自碰我的衣服!”柳小妙拿起枕头朝他打来。
“别啊,老婆,天还没亮,继续睡好不好?”
周逾闪身一躲,枕头落在身侧。
她穿的睡袍比身形略大。用力甩胳膊,领口和腰间带子就松动了。
偏偏在气头上也没心思去留意,只顾着揭开被子找他算账。
风吹在颈间和胸口,凉得她打了个寒颤。低头瞧见若隐若现的贴身衣裤,连忙裹紧。
“对天发誓,我只帮你换了外边穿的,其余的什么也没做。”周逾恍然大悟,猜到她的恼怒因何而起。“你要是不肯原谅,就随意责罚吧。”
语气满满的真诚。不过她依旧半信半疑地挑眉:“真的没做?”
“我胳膊和腰都受了伤。想做也做不成--”
“罚你床上思过!”柳小妙不等周逾说完,一声低吼,狠狠在他耳朵上拧了一下才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