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
柳小妙低了头,躲避他的注视。
周逾转过头,安静地欣赏后视镜里渐渐涨红的脸。
车停了。他打开车门,滚热的手心一下握紧了她露在短袖外的手臂。
一股炙热,顺着他的手心传递过来。柳小妙禁不住呼吸一滞,迈出去的双腿随之僵硬,挪不动了。
“松开。”她的声音小如从荷叶间吹过的风,却能使池水泛起圈圈涟漪。
周逾收回了手。目光依旧灼热,眼底的光芒像极了盛夏的骄阳。
他走在她后边。望着地上交叠,难解难分的两道影子,暗自羡慕。
行至林荫道,风夹带着黄豆大小的急雨,簌簌落下。两人从头到脚都浇了个透湿。
“下雨天,留客天。这雨都不想你走。”周逾脱下衬衣遮挡在柳小妙的头顶,边走边笑。
“气温比白天低。别穿短袖,会感冒的。”
她执意要他把衣服罩上。双眼闪烁着露珠般的柔情。
“没几步路就到了,”周逾不肯,“刚出院身体虚,你才是重点保护对象。”
公寓门口,路灯明亮。草木的叶子被雨水打湿,紧密粘成一片一片的。
柳小妙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前,乌黑的刘海湿漉漉地搭在眉毛上。
这样子,恐怕得洗澡。可她的行李都一件不留搬到宿舍了。身边除了背包,连双备用的袜子都没有。更别提洗换衣服了。
“就和回自己宿舍一样。不要害怕,更不要害羞。”
周逾拍拍柳小妙的肩,告诉她可以放松心情。她微红着脸点点头,跟着他刷卡乘电梯,又一起进了门。
之前住过一晚。屋里的摆设大致还记得。多亏了沙发。他不用睡阳台。
灯开了。照得房里亮如白昼。柳小妙瞪圆了眼睛,惊讶地看向床的位置。
上次还是一张单人床。隔了二十多天,就换成双人床了?
枕头倒是只有一个,并不是一对。可她的困惑和不安却与新床的面积一样翻倍了。
“沙发呢?”柳小妙寻了一圈,为突然消失的物品暗自惋惜。
“拖阳台去了。原来的床也是。都是房管处统一配置的公物。就算用不上,占地方,也不能搬走。”
听上去像是早有预谋。趁她不来的这段日子,动了最重要的一件家具。偏偏他还当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真沉得住气。
“今晚我打地铺。”柳小妙仰起脸看着周逾,语气坚决。
“别啊,”他忍住笑,“地上哪里有床上干净。新床晾了二十天味道。昨天才换的新四件套。”
“我睡不惯新床。何况还是双人床。”柳小妙瞥了他一眼,呼吸又急促了。
“我试了试,挺舒服的。”周逾拉了一把椅子给她坐,“订了一对迷你沙发,明天送货。今天暂时委屈一下啦。”
她不接他的椅子,也不搭他的话。直奔浴室去找干毛巾。
洗过脸的那块淡奶油色提花毛巾找到了。按照她习惯的方式,整整齐齐晾在架子上。满满的亲切感,好像久违的老朋友。
柳小妙又弯腰,仔细地检查了瓷砖、台面和地漏。一根长头发丝也没有。暗自舒了口气。
周逾是心细的。她留下的梳子和漱口杯都在原处。他的物品也就挪到附近来了。就连穿过的粉色拖鞋,也整整齐齐摆在一双黑色男式拖鞋旁边。
“先休息会,先洗澡换衣。我在外边看会书。”他洗净手,拉开衣柜门,找出一条浴袍,连同浴巾浴帽一起放进了盆里。
柳小妙接过递进来的盆子。手指惊讶地抖了抖。衣物叠得整整齐齐。洗浴用品也没开封。他似乎期待这一天很久了,才会准备得如此周全。
花洒出水,带着温热的水汽,缓缓洒在头上,身上。衣裤湿漉漉地揉成一团。她的心脏越跳越快。快到需要双手捂住心口,防止它伺机蹦出来。
细密的层层水雾中,她背靠着浴室门,仿佛置身云端。闭上双眼大口呼吸,求得片刻的冷静。
足足二十分钟。门内除了微微的水流,听不到任何动静。
周逾靠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本昨天买的《三联生活周刊》。翻到一半,开始心不在焉。
他站起身,走到门边,手指轻轻地叩磨砂玻璃:“小妙,你没事吧?”
里边没有人回应。他心里发慌,攥着门把手用力一旋:“铛!”
周逾心急如焚,几乎是使出了破门而入的劲。
倚靠在门上昏昏欲睡的柳小妙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推得往墙角移动,猛地睁开双眼。
一双手从身后伸出来,揽住了她的腰。
“你干什么?!”她一边使劲挣扎,一边护住胸前。
“抱歉,我错了!”周逾尴尬地松了手,溅了一头一脸的水花,闭了眼连忙后退到门外。
门重新关好。她站在花洒下,抚摸着刚才被他手指碰过的肌肤,心狂跳不止。
“好像误解他了”长时间不出来,周逾一定着急。出于担心她的安全,才冒着挨打的风险进来。
柳小妙关了水,擦了擦身子,套上一件纯白浴袍。款式简单耐看,质地很亲肤。她悄然打开门,从缝隙往外窥。
周逾并不在房里。灯光安静照着地板上的一溜带水迹的脚印,一直延伸到了门口。
他离开了。
大约是她误解了他,为了避嫌才走掉的。
屋里只有她一个了。柳小妙叹了口气,坐在床边发呆。
“我给他发条消息,也不早了。”
忽然,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恐。
手机并不在桌上!明明记得进屋换鞋就顺手一搁了。
他该不是趁着她沐浴的时机,偷偷翻看手机了吧?
柳小妙素来怕麻烦。除了银行卡和各类账号,其余的一律不设置密码。
“除了沈峻和我妈,其余的随便看。”
算算时间,又是月底。母亲每月一次的催相亲电话,千万不要今晚来啊!
蔡美芳的来电,对女儿来说不亚于催命符。
她低头瞅了瞅浴袍,领口和腰部重新掖了掖,扎紧带子。
夜里九点半。难保不会有人在外头走动。周逾说过,对面住的是马晨阳。人家也有女朋友,说不好晚上来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