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乌溜溜的大眼睛越瞪越大,头皮阵阵发麻。
一张嫩嫩的倩丽脸蛋眨眼间便红得像个熟透的大苹果。
她突然呀地一声尖叫着跳了起来。
扑到韩非身边,死死捂住他的嘴。
“你你你……你再说……你再说本公主跟你拼命!”
红莲当初还以为自己真要嫁到赵国去,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要是知道范季早就安排了离舞保障她们安全,就是打死她她都不可能说出这种话来!
人家是个女孩子啊!
我红莲是顽劣,又不是不要脸!
看着急到跳脚的红莲,韩非心里终于是狠狠出了口恶气。
跟为兄斗,你这小丫头片子还嫩了点!
范季饶有兴趣地感知着这兄妹俩互捅刀子。
两人这种状态,他反而放心不少。
毕竟韩国刚灭不久,两人能快速走出亡国之痛也好。
韩非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说的是谁范季心知肚明。
当初在场的可不止他们兄妹两个。
还有离舞。
离舞那天虽然也被红莲打断了,但两人晚上的事后话可说了不少。
这么重要的事情,离舞又怎么会隐而不报。
被韩非这么一说,红莲是没脸呆在这儿了。
凶神恶煞地警告了他一番。
要是敢乱说,今晚就带焰灵姬去烧他房子!
随后又红着小脸,恶狠狠地瞪了看戏的范季一眼。
范季满脸无辜。
蹬吧瞪吧,早晚有让你眯着眼睛看我的时候。
就跟你那起不来床的师傅一样!
“红莲。”
红莲刚走到门口,韩非突然将她叫住。
这妮子瞬间炸毛:“干嘛?”
韩非看着气鼓鼓的红莲,认真道:“以后说话的时候注意一点。”
红莲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韩非轻叹一声:“韩国没了,你不再是公主,我也不再是公子,以后万不可再以本公主自称,也不能再叫我王兄。”
韩国灭亡,他们公子公主的身份自然就不存在了。
现在一个是秦国廷尉,一个最多只是廷尉的妹妹。
要是再像之前那样自称,便是大逆不道。
严重点的,甚至会被人打上包藏祸心的标签。
红莲恍惚了片刻。
羞怒的神色逐渐暗淡下去。
随后白了韩非一眼,说了句知道了。
等到红莲离开,韩非才无奈地摇了摇头。
转身对范季道:“让先生看笑话了,红莲从小娇生惯养,性格使然,以后在这里要是哪句话说错了,什么事做错了,还请先生多多担待。”
可以看得出,韩非是真的宠溺自己这个妹子。
韩王和其他王室虽然保下一条命来,但和他们兄妹二人也算是彻底断绝了关系。
天下之大,韩非和红莲算是仅有的亲人了。
范季点了点头。
“放心,以后在我这里,她不会受委屈。”
他的保证,韩非自然不会怀疑。
两个都是聪明人。
又岂会听不出对方话中的深意。
一个像是在说:我妹子以后就交给你了。
一个信誓旦旦道:大舅哥你放心,我一定会给她幸福的!
两人心照不宣,却达成了完美的默契。
“对了,法治天下已经开始实施,可这儒之教化,你可有思路?”
没了红莲在这里捣乱,范季和韩非终于可以聊正事。
在儒家传统中,法律不仅仅是一种规范行为的制度,更是一种行为教化的手段。
儒家传统思想认为,人性本善。
而荀夫子却持不同意见。
他觉得,人性本恶。
与儒家传统思想可谓是背道而驰。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荀夫子可以接受范季的抡语学说,又为什么他一个大儒却能教出韩非和李斯两个法家来。
“法治天下,儒之教化”的意思,就是指以法律来制约天下的行为规范,用文化知识来育人。
正如范季所言,法治天下,可以用制定法律,严格执行在全国实施。
而这儒之教化,却没那么容易了。
现如今,能够接受教育的人非富即贵。
但这世上有多少这样的人?
每个国家,最多的还是那些上不起学,没法接受到教育的百姓。
儒之教化光是影响那一小部分人不行。
要想顺利实施,影响全国,长久下去,还得教化民众!
韩非沉吟不语,暗自琢磨了半响。
才面有难色道:“教化全国民众,这何其之难。”
范季表示对他这句话的认可。
开口道:“确实艰难,而且这也并非一朝一夕之功。”
接着他又话锋一转:“但如果在全国开办学堂,让普通人也有接受教育的机会,就可以从这一代开始影响他们。”
“这样一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接受教育的人会越来越多,人们的思想也会得到提升。”
韩非看了他一眼,苦笑道:“我何尝没有这样想过,但其中还是有着众多难点在里面。”
“虽然现在有先生的纸张和印刷术,教育成本得到了大大的缩减,但也不是普通家庭能够承担得起的。”
“最关键是,现在对于每一个家庭来说,劳动力的多少才是家中根本。”
“他们又怎么会让自己的孩子去学这些之乎者也的儒家之道。”
“于百姓而言,有这工夫,还不如多犁几亩地来的实际。”
韩非的话不无道理。
百姓们最大的愿望,便是可以吃饱饭。
家中劳动力的多少,直接关系到每一个家庭收成的多少。
如今的百姓自己是没有地的。
土地都在那些士族豪绅手中。
想要种地,那就需要从他们手里租。
亩地的收成,出去租费、税收,剩下来的才能是他们的。
所以家中劳动力的多少,直接关乎着他们能租多少的地。
范季淡淡说道:“那如果,上学堂可以免费,更可以改变命运呢?”
韩非忽的愣住了,怔怔地看着范季。
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是想问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上学堂免费是什么意思他能理解过来,但这入学改变命运又是个什么说法?
“这还请先生赐教。”
韩非很快镇定下来。
他知道范季的想法独树一帜,很多都是别人想不到的。
说不定真有实施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