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在朝堂上,是他提出来伐赵先灭韩的提议。
韩非正在走神,闻言微微怔了下
随后摇头轻笑道:“师兄深谋远虑,所提之事确实是需要考虑的。”
“这是为秦国大业着想,又并非是针对我韩非,又何来怪罪一说。
“况且就算没有师兄的提议,秦王想必也能考虑到这一点。”
“师兄不过是倡议直言罢了。
确实,朝中有真才实学的不是只有他韩非和李斯。
有的人虽然没提,但心里却很清楚。
要想全力伐赵,韩国的确是一个阻碍。
甚至韩非自己也能想到这点。
如果换一个角度,他不是韩国公子,而是秦国公子。
恐怕他自己也会提出和李斯一样的建议。
李斯闻言轻轻出了口气。
感叹道:“是啊,我们这个王上虽然年轻,但却思深忧远。”
一边走着,他一边看着韩非。
“师弟,为兄知道你的顾虑,但为兄也不得不提醒你一句。”
韩非脸色变得认真,停下脚步谦逊道:“还请师兄点拨。”
李斯也停了下来,沉吟道:“伐赵一事已是势在必行,王上其意已决,秦国上下臣民一心。”
“你要想保韩国无恙,寻常办法是行不通的。”
“韩国若是不想遭受战火,唯有一计。”
韩非连忙追问道:“何计?”
“降!”
“降?”
李斯点了点头,语重心长道:“为兄知道你本性善良,你是不想看到你韩国百姓遭受战火,可对?”
韩非默不作声地点着头。
李斯继续说道:“你想变法,不外乎是想拯救韩国,拯救百姓。”
“可韩国如今的情况你也清楚,已经烂到了骨子里,已经是无药可救。”
“再这样下去,就算秦国不动手,也早晚会被其它国家吞并。”
“如果韩国降了秦国,还能保下那片土地。”
“你的办法也还能造福那些百姓。”
韩国的衰落不仅仅是在朝堂之上,根源在于韩王的昏庸无能。
韩国一天不另换新主,就一天不会有起色。
百姓就会一直生活在水生火热当中。
韩非想要改变的不是一个人,一座城。
他想要改变这个世界和天下人。
就如李斯所言,韩国已经无望。
这么下去,被吞并只是早晚的事情。
唯一不同的就是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被吞并罢了。
王宫书房之中,只有两个人在。
一个是坐在书桌前的赵姬。
另一个,便是在看着她忙碌的赢政了。
赵姬接过赢政递来的折子,打开后看了一眼。
大致浏览了一下上面的内容,然后翻到背面。
背面已经写好了内阁的批示。
赵姬看了几眼。
玉手提起朱笔。
左手拢住宽大的袍袖。
露出那雪白纤细宛如嫩藕一般的手腕。
手腕灵活的摆动了几下,在折子上批了个准字。
然后拎起旁边的大印。
咚的一声在上面盖了个章。
至此,说明内阁的批示通过了。
折子上有这两样东西,发往其他部门之后才能生效。
赵姬批完之后合起折子往旁边一丢。
赢政立马又递上来另一本。
赵姬如法炮制。
会儿功夫下来,便将一堆折子都批完。
刚放下笔,嬴政就给她递上一杯茶。
真是既孝顺又懂事。
赵姬眼底露出满意之色,接过茶杯。
红润诱人的朱唇贴在白皙的瓷壁上,轻轻一抿。
喝进一口茶的同时,也在杯壁上留下一道小巧的口红印。
喝完茶,赵姬舒展了一下身子。
慵懒地伸着懒腰,丰满的身材曲线动人。
沉甸甸的硕果被凤袍吊着往上提了提。
规模着实令人惊叹。
真想让人动手丈量一番。
可这诱人的一幕却无人有幸欣赏。
嬴政忙着整理赵姬扔得乱七八糟的折子。
这是他老娘,怎么可能乱看!
旁边的那些内侍就更不用说了,规规矩矩地站着连头都不敢抬。
等他收拾完,赵姬也伸完了懒腰。
便关心道:“母后辛苦了。”
赵姬摆了摆手,风轻云淡道:“有什么好辛苦的,就写几个字盖几个章而已。”
确实,如果是之前的话,一份折子还得揣摩好久。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只需要看看折子的内容,再看看内阁写在背面的意见就行。
行就盖章,不行就驳回去。
“是啊,国师的这内阁制度的确是行之有效。”
赵姬随后认同道:“确实不错,国师还真是足智多谋。”
可是这话刚出口,她就后悔了。
本宫为什么要夸他?
接着她脸色一垮,板着脸哼了一声。
“都是些旁门左道的东西,耍耍小聪明罢了。”
赢政:“嗯!母后说得对!”
和她顶嘴是自讨苦吃!
反正又不是骂寡人。
国师也不在这里。
你骂就骂吧。
一旁的宫女见赵姬处理完政务,便上前准备将她那个太后印章收进盒子里带回去。
可是赵姬在看了一眼后,却出声阻止了她。
“先放着吧。”
“喏。”
宫女不敢违背,又退回了原来的位置。
赵姬看了看那几摞被嬴政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奏章。
突然开口问道:“那个李斯今日的提言,你觉得如何?”
她指的,是伐赵先破韩的事情。
赢政不假思索道:“势在必行。”
赵姬轻轻点着头。
从今天在朝会上赢政的表现不难看出,李斯的提议并没有让他意外。
甚至可以说是不谋而合。
他也提倡要先灭了韩国。
赵姬起初觉得不妥。
但是后来李斯将前因后果都说了一边,她细细斟酌一番后又觉得言之有理。
如果不能先把韩国拿下,那伐赵一事便很难取得有效成果。
这次可不是为了一隅之地去的,而是要灭了整个赵国。
有韩国夹在中间,出征的大军的确很难得到保障。
韩国有异心,便能断其后路,合围打击。
赵姬嘴角微微动了一下,露出一道嬴政看不懂的笑容。
她也没有多说什么。
心里却在感慨。
相比起来,自己的目光和谋略的确是要欠缺一些。
赢政虽然不是她亲生的,但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视如己出。
承认不如自己的儿子,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赵姬沉默了半响,才轻叹一声,缓缓道:“以后,这印章便放在你这里吧。”
赢政猛地抬起头来。
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眼底闪动着诧异的光芒。
秦国现在所有的权柄都在这枚太后印章上。
放在他这里,那就说明今后自己可以做出任何决断,而不用再请示太后。
这是在还权于他!
饶是赢政一时之间也被赵姬这一出给弄得措手不及。
“母后……”
赵姬摆了摆手。
感慨道:“本宫想过了,你的确长大了。有远见,有见地。”
“本宫要是再一直束缚着你,反而会让你对母后越来越不满。”
赢政脸色一红,赶紧说道:“孩儿不敢。”
赵姬轻轻笑了笑。
美艳的笑容却显得有几分凄凉。
“有什么不敢的,跟着你那国师有样学样,好好的一部论语,硬是让你们给辨成了抡语。”
“你当母后不知道是吗?”
“那小圣贤庄的荀夫子若是知道了,定会被你们气得七窍生烟。”
赢政尴尬地轻咳了一声。
捏了捏手道:“荀夫子他……也是认可的。”
赵姬愣了一下。
赢政解释道:“当初在韩国的时候,国师便以抡语辨赢了荀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