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城魔教地宫之中。
鬼帝盘坐在一层朦胧纱帐之后,一名死士正跪倒在他的脚下,仿佛面对神明一般说道:“启禀主人,唐山被锦衣卫副千户陈凡救走了,那个废物还是失败了。”
听到这个消息,鬼帝猛然睁开眼睛,一抹寒光从其中一闪而过。
“哼,本座都已经把这个机会给他了,没想到他居然这么不争气,当真是废物。”
“就这么废物给他为父报仇的机会,结果也不过是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死士道;“他本来都已经是要接近成功了,只不过没有想到这个时候陈凡居然横叉一脚。”
“他根本不是陈凡的对手,所以直接就被斩杀了。”
“只能说,这实在是有些凑巧了。”
“哼,陈凡,一而再,再而三坏我圣教事情,当真该死。”
鬼帝一听到陈凡名字周身真元振荡,纱帐无风自起,阴沉的声音从其中传出,“他屡次坏我圣教事情,不会真的以为我们拿他无可奈何吧?真以为本座杀不了他?”
“哼,逍遥快活门那边情况怎么样了?有没有回信?”
“还没有回信,不过应当是快了。”
“呵呵,本座栽培他这么久,现在也到了他荣快活给我奉献的时候了。”
“等他来到青州城,就立刻告知我。”
“对了,那些药人都培养如何了?”
死士道:“主人,最新的一批药人已经培育差不多了,短则十天,长则半月基本都可以全部成型了。”
“但是这些药人毕竟都是失去神智相当于野兽一般了,虽然还有原来的真元内力,但是他们的实力想来应该是大不如前了。”
“没有问题,反正不过就是一些工具而已,虽然效果差一些,但是只要好用就是了,等他们死光了,再去培养新的就是。”
鬼帝声音幽幽传出,没有任何的温度。
在他们所处地宫的下层还有一座宫殿。
在这里密密麻麻站着许多人影,少说也有千人之数。
然而现在这上千人排列整齐,都紧闭着双眼,仿佛是兵马俑一般。
但是他们明明还拥有自己的呼吸心跳,却仿佛是一个个死人一般一动不动。
纵然是一个心智坚定的武者看到眼前这一幕只怕是都要吓疯了,这样一幕活死人出行的场景,简直是让人头皮发麻。
逍遥快活门中。
此时留守的五名长老也是终于收到了荣逍遥战死,陈凡名扬天下的消息。
“什么,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在大殿之中,一名长老双眼血红,状若疯狂的咆哮着,“副门主如此天资,实力更是无双,怎么可能被陈凡那个毛头小子给击杀?”
“老夫不信,这不可能!”
这名长老口中喘着粗气,手中真元喷吐,瞬息间就将魔教爪牙送来的书信给蒸发干净。
“我也不愿意相信,可是,魔教有什么欺骗我们呢?”
另外一名长老神色颓然,叹息着说道:“这种消息只要有心,随便都可以确认真假,魔教没有什么理由欺骗我们啊。”
“听你的意思,莫非副门主真的死了不成?”
‘这,怎么可能呢,副门主可是我们门派这么多年来最为出色的人,他可是还要振兴宗门呢,怎么可能就这么英年早逝啊?’
虽然事实就摆在眼前,然而这些跟荣逍遥关系很是不错的长老们,还是震惊不肯相信。
“陈凡,该死的小辈,老夫现在就要去把他给宰了!”
一名长老一咬牙,站起身来就想要向外冲去。
“冷静点,你这样也没有任何意义。”
旁边的长老对着他低声呼喊道;“那陈凡现在既然证实了能够斩杀副门主,那他的实力也就是确实有地榜第四,哪里是你能够对付的?”
然而他回头怒吼道:“哼,地榜第四又怎么了,难不成咱们就眼睁睁看着他死了,却什么都不敢做吗?”
“唉,我们又怎么会是贪生怕死之人呢?”
“不是我们不报,而是只靠我们的力量,根本没有希望报仇啊。”
看上去最为沉稳的长老继续道:“现在的情况,只能让宗主出关来主持大局了,现在的情况根本不是我们能够解决的了。”
其余几人面面相觑,都流露出来了几分悲伤,而后点了点头,叹息道;“是啊,现在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荣逍遥的死,简直就是对他们宗门毁灭性的打击。
他们几个人虽然也都是宗师,但是年纪都已经很大了,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潜力,也就是说,不可能再有什么突破了。
在武道之路上,他们已经是停下来了脚步,只有后退的余地,而没有前进的机会了。
荣逍遥是他们宗门唯一的希望了。
而现在这个希望已经是断绝了。
他们宗门根本没有底蕴再培养一个类似荣逍遥的天才了。
“该死的陈凡,老夫如果有能力斩杀他,就算是凭着性命不要,我也要杀了他为副门主报仇。”
“哼,还有那魔教,这鬼帝亲自来压迫我们宗门,只怕是从一开始就清楚陈凡的实力,故意想要坑害副门主,阴我们入局吧。”
“当今之计,这挖出来的坑,咱们不跳都不行了。”
“陈凡还有魔教,都得死。”
五名长老对望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阴鸷,那种喷薄欲出的仇恨以及怨毒,显然对于陈凡和魔教鬼帝的仇恨已经是拉满了。
随后几人就一起来到了宗门的后山之处。
这里有一个密室,是他们特意为门主开辟出来的,荣快活基本是常年都在里面闭关修炼。
几人来到了隐蔽的石门处,同时单膝跪地,齐声道;“请门主出关,宗门情况巨变,属下们无能为力,还望门主能主持大局!!”
过了一阵,从石门中缓缓飘来一阵声音道:“几位长老何事?”
声音听上去有些沧桑,但是极为威严,一看就是常年身居高位之人。
领头的长老感觉自己的喉口有些晦涩,但是还是低声道;“启禀门主,副门主不幸身亡了。”
“轰!”
长老话音刚落,面前的石门就在一阵巨大轰鸣声中破碎。
纷飞的碎石落在了几人的头顶上。
而后大片大片的血色雾气从房间之中喷涌而出,将这里周围上百米的范围全部笼罩在其中。
而这血雾还在不断的蔓延之中,甚至直直的冲天而起,遮掩了天幕。
血雾所到之处,几乎所有的植物全部都在顷刻之间消融,直接枯死。
一阵无比恐怖的气势爆发出来,将几人压迫的感觉有些喘不上气。
仿佛是一座无形的大山一下子来到了他们的肩头,让他们眼中浮现出敬畏,丝毫不敢乱动。
下一瞬间,一道人影如同魔影一般闪现出来,一个看上去无比凛然的老者就已经站在他们面前了。
这老者看上去须发皆是红色,脸上有些老人的沧桑皱纹,但却仍然有着十足的朝气。
此刻的他浑身都是笼罩着一层肃杀之气,一股恐怖的杀意被他毫无暴露的释放着。
他就是逍遥快活门的门主,荣快活。
“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逍遥会死?你们几个看上去还都是完好无事的样子。”
荣快活低头看向面前的几人,血红的眉毛微微跳动着,用极其冰冷的声音问询着面前几位长老。
“回禀门主,此事的起因是因为魔教鬼帝而来。”
大长老丝毫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将先前从鬼帝到来开始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讲出来。
荣快活听着这些话语,只感觉怒火直充天灵,情不自禁的攥紧了双拳。
他攥紧的手心之中,指甲已然是刺破了掌心,一缕缕的鲜血在他无意识中流淌了出来。
“鬼帝!!啊!!鬼帝!”
“你害死我儿,老夫与你不共戴天,啊!!”
荣快活仰天怒吼,眼角处缓缓流淌出一丝清泪。
他的声音如同是龙吟虎啸一般,让长老们感觉脚下的地面似乎都在隐隐震动。
那漫天的血雾好像是感觉到了他内心之中满溢的愤怒,居然也跟着随之炸裂,爆发出来一阵阵的气息。
“逍遥,逍遥,是爹不好啊,爹把你害死了呀。”
荣快活伸手偷偷擦拭了一下眼角,心中异常的疼痛。
世间因果轮回,先前的因,现在终于是有了如今的果了。
如果不是多年前他选择接受了鬼帝的馈赠,又怎么会有如今的结果呢。
如果他没有接受鬼帝的馈赠,如今的他们就不会如此身不由己,以至于自己的儿子只能随波逐流,最后不幸遇害。
“鬼帝,陈凡!”
荣快活紧紧的咬着牙,满眼血丝的眼眸抬起来看向血色的天幕,一抹冰冷的杀意在其中闪烁着。
“杀子之仇,我荣快活跟你们二人势不两立!”
陈凡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儿子,当然得死。
但是鬼帝才是一切的起源,他才是最该死的那个。
“从今天开始,我荣快活活着,只为了两件事。”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将无数的血泪咽进了肚子里。
“宗主,那鬼帝派人来送信的时候还让人说了,如果你想要找陈凡报仇,那就请尽快到青州城里,跟他们共商大事。”
大长老抬起头来,对着荣快活说道。
“哼,本座现在正有此意呢。”
荣快活眼中冷光闪过,凛然的应道。
都是千年的狐狸,跟谁玩聊斋呢?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鬼帝让他去青州城是想要利用他呢?
但是他已经不在乎是不是利用他了,他也确实暂时需要这一份助力。
他的儿子死了,这位沧桑的老人现在只有满心的恨意。
他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鬼帝想利用他,哼,难道他荣快活就没有智谋反过来利用他鬼帝了吗?
只要棋盘还没有落下最后一子,谁也不知道到底是鹿死谁手。
“大长老,本座离开之后,山门立刻宣布对外封闭,不许与外界有什么接触了。”
“要是本座不幸没有归来,那么到时候就由你来接任门主,同时立刻搬迁山门所在,以后不要再与魔教有任何接触。”
荣快活望向大长老,低沉的交代着自己的话语。
“这?我接任门主?”
大长老愣了一下,但是立刻回应道:“门主,属下已经岁月无多,实力更是低微,哪里能够承担如此大任,还望门主另择人选。”
“不必推辞了,此事就这样了,除了你也没有其他更合适的人选了,我们门中,确实是青黄不接啊。”
荣快活深深的看了大长老一眼,有些叹息道:“我是咱们门中最大的罪人,如果不是我,我们也不会卷入魔教的漩涡之中,也不会有如今的艰难处境了。”
“一切由我而起,那就一切有我背负。”
其余的几人默然不语,眼神之中流露出来了几分悲痛。
“事情就这样决定了,我相信有大长老主导门中事物,再有其余几名长老辅佐,想来能够保证门派传承不灭。”
“你们要记好我的话了,不管日后如何情形,魔教有什么诱惑,都不要再与他们有任何纠缠,否则我们宗门必定灭亡。”
“魔教,是真正的豺狼,地狱中的恶魔。”
“本座走了!”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就化为了一抹血色,直接消失在了天际。
“门主!”
五名长老凝视着他离去的方向,惊呼出声。
可是这个时候的荣快活早就已经是消失不见了。
他们都不是傻子,都已经是听出来了他话语中的那一份决绝。
荣快活这一去,想来是凶多吉少,很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就算是侥幸幸存,为了他们门派斩断与魔教的牵连,他也肯定不会再回来的。
他们几人本来想要劝告他暂且忍耐,不要有这一行,可是这根本不可能。
先不说魔教鬼帝亲自发话,荣快活没有拒绝的余地。
就算是他自己内心的感情,也不可能让他留在山门之中坐以待毙,而什么都不去做。
即使面对的结局很可能是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