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到修蓉冰眸的一刹,白萱倏然清醒。
喉咙一痒,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连带着整个身子都跟着动了动……
“别动!”修蓉厉喝一声,“再动刀子就要划破你的脸了!”
白萱慢慢抬起头,凄寒的目光微微一眯,哂笑道:“你要是真有这个胆子,我现在的脸早就被你划成丑八怪了。”
“你以为我不敢吗?”
修蓉一双杏眼立时瞪大,带钩子似的眼眸剜着白萱,手上的力道重了几分,仿佛下一秒就要扎进去似的。
“我要在你的脸上划上百八十道血沟,像龟壳那样,不对,像蜘蛛网那样,密密麻麻的,多好看啊哈哈哈……”
白萱被她笑得毛骨悚然。
“蓉小姐,心里太阴暗了是病,得治。更何况你这已经不止是阴暗了,是变态,更得治。”
修蓉被她言语刺激得眉心一陡,脸色刷地沉下来,刀子一收,扬手就照白萱的脸扇了一巴掌,像小时候欺负她那样,脆响。
白萱被打得脑袋一偏,或许是冻得麻木了,倒没觉得怎么疼,只是觉得耻辱。
对,耻辱。
刚进修家那几年,修蓉没少欺负她,一来因为两个人年纪相差无几,她不敢去欺负另外四个姐姐,就只敢照她开火,吃她耳光是常事;
她虽不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可毕竟寄人篱下,自己的地位表面上是养女,实际地位和下人差不多,哪里敢随随便便跟主人家滋毛,更别说打还回去了……
二来是因为修奕对她太好,修蓉嫉妒,经常在夫人面前编排她的不是,夫人宠侄女,不管两个人之间谁对谁错,受罚的肯定是她。
这些惨痛而幽暗的回忆,白萱一直不愿意多想,她更愿意记住修家上上下下对她的好,选择性地记住一些美好的事情。
可是十几年都过去了,哪怕她已经成了修奕的妻子,在修蓉眼里,依旧是个可以随意打之骂之的贱婢。
这……就真的不能忍了。
白萱眼底溅出凉意,猛地一掀被子,修蓉没看到她怎么出的手,头顶就被罩住了,下一刻她就被白萱直挺挺地扑倒在地上。
猝不及防间,手里的水果刀甩出去好远……
白萱眼疾手快地将水果刀收进裤兜里,骑在修蓉身上,也不管是脸还是身子,举起拳头就是一通暴揍,打得修蓉嗷嗷乱叫,哭爹喊娘。
门外的暗卫们听见里面的动静,赶紧进来拉架……
蓓姨刚进祠堂就听见小祠堂里头的哭声了,暗道不好,以为是修蓉又欺负了白萱,忙捧着书走进去。
然而踏进小祠堂,眼前的一幕就让她惊呆了——
白萱脸上固然有些肿,可她对面的修蓉,则是狼狈得让人不忍直视……
头发乱成了鸡窝头不说,眼睛都被打肿了一只,还流着鼻血,嘴角也肿了,衣服更是被撕扯得变了形,看上去,特像被人凌辱了……
蓓姨的嘴角无声地抽动了两下,暗暗扶额,这两个活祖宗啊……
“啊……”修蓉又气又疼,哇哇直哭,指着白萱,想骂又骂不出声,咧着嘴,样子看上去特滑稽。
旁边拉着她的两个暗卫,想笑又不敢笑,低着头肩膀直颤,憋笑憋得可难受了。
白萱还没打够呢,听修蓉哭就心烦,眼睛一瞪,指着她的鼻子骂道:“哭哭哭,就知道哭!哭有个屁用!把眼泪给我憋回去!”
嘴上虽然骂的是修蓉,心里其实骂的是自己。
就在不久前,她还不是也被修奕欺负得哇哇大哭来着,想想真是齁没出息的……
修蓉被她喝的哭声一停,委屈地撇了撇嘴,继而又开始嚎啕大哭,要扑上去跟白萱拼命。
“你个小贱人居然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暗卫一边一个抱住修蓉,嘴上刚想劝架,没想到却给了白萱方便。
她踏前一步,扬起手来,左右开弓,将修蓉的脸打得啪啪作响,打得她原本就乌青的脸左右摇摆,脸上的肉都跟着抖了抖。
修蓉呆了,暗卫们呆了,就连门边的蓓姨,也呆了。
白萱甩了甩打疼的手,一字一顿教育她。
“那些年被你打过的脸,今天通通都还给你。以后再敢动我一下,我一定十倍奉还!不信你就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