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萱躺在床上,让修奕给她按揉胀的不行的小肚子,像太后老佛爷似的享受得闭着眼睛。
修奕托起她的小脑袋让她枕在自己的肩窝处,白萱最喜欢的位置,轻轻拂开她额前的碎发,问,“为什么跟我闹别扭?”
白萱的睫毛颤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漆黑的眼眸看着他,声音涩涩。
“我不去找你,你就不来找我吗?”
她说白了就是个最普通不过的女人,渴望被疼,渴望被爱,她其实就是想让修奕哄哄她,可修奕偏偏是那种不太会哄人的……唉。
修奕凉凉看她一眼,“修夫人,你讲不讲道理的啊?这次明明是我去找你的……”
白萱一时语塞,是哈。
为何她会有种是自己主动投怀送抱的感觉呢……哦,想起来了,她原本就是准备去找修奕和好的,人都到盛域了,结果三姐那边又出了事。
她撇撇嘴,“我不要讲道理。反正这次就是你的错,你冤枉我了。”
修奕看着她,轻轻舒了口气,“你是说,母亲吐血,不是你气的?”
“当然不是我!”提起这个白萱就炸,坐起来一脸严肃地看着他,“我哪有那胆子敢气夫人啊,我也没顶撞她,实际上我一句话也没有说!”
修奕眸色暗了暗,“那么,母亲为何会吐血?”
白萱脱口而出,“我怎么知道……”
话说到一半,她声音戛然而止,想起那天晚上的情形,还有修夫人和蓓姨之间的对话,依然觉得心里刺得生疼,闷闷地低下头。
修奕抬起她的下巴,目光精明而审视地看着她,“你知道的。那天凌晨,究竟发生了什么?”
白萱垂下眼睑,将修夫人和蓓姨的谈话通通讲给他听,包括修夫人对她和程橙的不满,想要借腹生子的意图,还有……何念皙的真实身份。
“何念皙是荣萱这件事情,我从来没有跟你探讨过。你要不要告诉我,无问大师曾经说过的,你和荣萱是命中注定的一对……是怎么一回事?”
修奕脸上没有任何情绪,甚至带着些冷淡,“你不是已经问过邵浚南了,对他的回答不满意?”
白萱眸色亦是凉凉,“他说的是他说的,我要听你说。”
修奕存心气她似的,“我没什么可说的,他说的就是我说的。”
白萱果然生气了,重重地照他的肩膀推了一下,修奕朝后摔去,白萱借势骑在他身上,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她是你的命中注定,那我是什么?”
修奕情绪有些燥,沉沉道:“别闹了,下来。”
白萱岂能这么容易退缩,继续纠缠,手掐上他的脖颈,“你说啊,荣萱跟你是命中注定的一对,那我算什么啊?”
修奕不答,提着她的腰想把她弄下去,“下去。”
白萱就不,死死抓着他的脖颈,“你说啊,我算什么……”
“别闹了!”修奕突然爆吼一声。
白萱被他吼的一哆嗦,整个人僵成了一尊雕塑。
修奕脸沉冷得像铁水,不由分说地将白萱从身上抱下来,叉着腰在原地来来回回走了几步,背过身去重重喘了两口粗气,像是在压抑什么。
白萱依旧保持着方才惊愣的姿势,一动不动。
周围的空气死一般的沉寂,只能听见修奕粗粗的喘气声,良久,他转过身来,“我……“
刚从嘴里吐出一个字,白萱默默地从床上爬了起来,面无表情地打开衣柜,随手拎出一件棕色的风衣,套在身上,就往外走。
修奕将她拉回来,“你干什么?”
白萱苍白的脸上一丝情绪都没有,将他的手从胳膊上扒下来,继续往外走。
修奕又去拉,知道方才的态度太急了,手从后面环住她的腰际,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想哄哄媳妇,“我……”
想要道歉,却难以启齿。
白萱压根不给他道歉的机会,强硬地掰开他,右手后肘重重捣在他的肚子上,吼得惊天动地,“滚开!”
她这一下用力很大,修奕对她又完全不设防,硬生生受了这一下,像是被人用铁锤在肚子上锤了一下似的,疼得当场闷哼一声,弯下了腰。
白萱眉心一蹙,眼底爆满血红的颜色,说不清楚是心疼,还是伤心。
她想要说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终究还是挥泪而去——
都说陷入爱情中的女人是傻瓜,可白萱一直觉得自己挺精明的,直到今天,她才终于明白了一个残酷的事实:她已经傻的冒了泡!
修奕这样的态度,如果还说明不了问题,那就真的是她装傻充愣、自欺欺人了。
白萱穿着睡衣,裹着风衣,脚上还踩着拖鞋,素着一张脸,披头散发地从“小泰姬”出去,整个人像丢了魂儿的孤魂野鬼。
佣人们都傻了,试探地问:“夫人,您怎么了?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白萱不答,只低着头往前走,脑子里乱哄哄的,全都是邵浚南在医院告诉她的,修奕和荣萱之间那些“命中注定”的过往。
“十八年前,荣、修、邵三家是港城的三大巨头,荣修两家的关系,比今天修邵两家还要亲密,荣萱……是被修奕从产房里抱出来的。”
“荣夫人身子弱,生荣萱的时候很不容易,那时无问大师还没有完全遁入空门,在产房外面看了荣萱第一眼,就说她和修奕会是命中注定的一对儿……”
“当时长辈们都没有太在意,以为是无问大师的玩笑之言。可荣萱小时候特别爱哭,只有在看到修奕的时候会咯咯咯笑个不停……”
“修奕那性子你知道,从小就是个孤僻怪胎,荣夫人喜欢他,经常邀他到荣家玩,荣萱小时候尿布都是修奕给她换的,那小家伙还在他手心尿过尿呢……”
“要说荣萱小时候真是可爱极了,皮肤雪白,长得像个洋娃娃,天然萌,是大家的开心果,修奕每次只要看到她,那张冰山脸便不自觉地破冰了。”
“如果,没有发生十八年前的那桩惨事……”
白萱在心中将邵浚南没说完的后半句话补全……如果没有发生十八年前那桩惨事,修奕娶的人不会是她,而是荣萱。
冰凉的液体顺着眼睑成串地滑下,白萱只觉得一颗心凉得彻底,无力回暖。
修奕追上她,将人重重地拥在怀里,“你到底想干什么?发什么疯?!”
白萱抬起头,眼睛被泪水浸的睁不开,声音哽咽,布满哀伤。
“你从来不说‘爱’我,是因为……你把你的爱,都给了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你心里真正爱着的,是荣萱,对吗?”
是荣萱,也是……何念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