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
白萱小媳妇似的“跪”在修奕面前,双手捏着耳垂,微垂着头,看上去那叫一个可怜巴巴。
修奕双手枕在脑后,半躺在病床上,钛合金似的双眼在她脸上逡巡着,威力十足。
“说,为什么要瞒着我?”
白萱被他喝得一哆嗦,偷瞄了一下他的脸色,支支吾吾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修奕眼睛一瞪,眸子里的威严吓得白萱立马低下头,自知理亏,低眉顺眼地不敢滋毛。
她知道,她今天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从小到大,她调皮捣蛋不知道惹了多少祸,无论大祸小祸他都能替她摆平,放她一马,唯独瞒着他不行。
修奕脸上没有一丝好看的情绪。
他严肃起来的时候特唬人,表情冷硬,薄唇紧拢,像含着一柄利刃。
“白萱,你可真是厉害得很,这么大的事情,你说瞒就给瞒了,还瞒的密不透风,保密工作的本事见长啊。”
他语调平平,听上去没有一丝波澜,可有个词叫做“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形容的就是他此刻的状态。
尤其是……他还连名带姓地喊了她的名字。
白萱心里在默默淌泪,坏菜了,这下彻底把人惹恼了,怎么办,怎么办……
这边还在手足无措着,修奕的脸色已经彻底寒了下来。
“我警告过你,任何事情都不许瞒着我,你是当耳旁风了,还是胆子肥了?!”
他一声厉喝,伴随着窗外乍响的一声雷鸣,惊得白萱脸色煞白,一时间愣在那里,一动不敢动了。
风声迭起,外面噼里啪啦下起了雨,豆大的暴雨袭打着窗户,啪啪作响。
修奕瞄了一眼窗外,面无表情地从床上下来,走到窗边将窗户关严,顺便将窗帘拉上。
做错事的小孩儿还在床上委委屈屈地罚着跪,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到了11点。
夜,真的已经深了。
折腾了一天,两个人都是身心俱疲,也没精力再罚她哄她了。
修奕淡漠道:“不早了,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白萱一怔,错愕地回过头去,不敢相信男人竟然如此轻易地放过了她,往常不修理她个七荤八素都不可能。
甫一回头,她就撞见了男人眼底的疲色,虽然他极力掩饰着,但她何其了解他,怎么会感受不到呢?
想来也是,他坐了四五个小时的飞机,一落地就赶到邵家救她们,紧接着又赶去星娱处理公事,马不停蹄的。
这一天,怕是给他累坏了。
原本说要去三天的,结果第三天他就提前回来了,新闻是今天早上才爆出来的,那时候他应该还在飞机上吧。
既然不是为了二姐和小九的恋情,那他提前结束行程回来,是因为她吗?
修奕扶着她躺下,给她盖上被子,直到被角严严实实地盖好了,才摸了摸她的小脸,起身要离开。
转过身的一刹那,白萱握住他的手,在他身后轻道:“二哥,别走了……我一个人呆着,害怕……”
修奕身形一僵,回过头见小猫黑葡萄似的眼睛巴巴地看着她,带着撒娇恳求的意味。
就会来这招儿……是算准了他吃这套是吗?
心里冷哼着,脸上冷硬的线条却已经在小破孩儿亮晶晶的视线下慢慢软化,再也板不起来了。
……
熄了灯,拉上了窗帘,室内一片昏黑。
只有走廊上亮的明黄灯光透过房门的小窗射进来的微弱光线,给一抹黑暗染上点点光晕。
不算宽敞的病床上,躺着两个人,修奕平躺着,白萱侧躺着,枕在他的怀里。
躺下能有两三分钟的时间,小猫儿就绷不住了,微微仰头,看着男人俊朗的侧颜,喉头紧了紧。
她柔柔唤道:“二哥~”
修奕没出声,长长的眉睫垂在眼皮上,安静得像是一座雕塑,仿佛连呼吸都是静止的。
白萱屏息静气,不甘心地又问了一句,“……睡了吗?”
过了两三秒,男人才从鼻间轻轻地发出一声,“嗯。”
白萱:“……”
嗯什么嗯啊,睡了还嗯?!
虽然两个人并不是夫妻关系,但她之前看见书上讲过,情侣之间,一定不要吵隔夜架,有什么事必须当下解决。
她深以为然。
主要是……不把这厮哄好了,等明天他一觉睡醒了精力充沛了,找她秋后算账,她就惨了。
白萱用小手在他的胸膛上画着圈,软软地讨饶,“二哥,我知道错了,不该瞒你,你别生我气了好不?”
修奕绷着脸,不吭声。
“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答应了二姐要替她保密的,做人不可以言而无信对不对?但素!我知道我瞒着你肯定是我不对,你要怎么罚我都行,今天被关在地窖里的时候,我就后悔了,如果早一点告诉你就好了,你肯定会护着二姐的,也不至于闹成今天这样……”
她絮絮叨叨的,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还掺杂着些小感慨,倒真像是遭了一劫有感而发。
修奕不知不觉睁开了双眼,黑如点漆的墨眸仰望着天花板,和夜色融为一体,让人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
“二姐伤成那个样子,看着我就心疼。即便脸上的伤好了,胳膊上的伤也不可能恢复如初,要是落了疤多不好看呐。”
她嘟囔着,有些自言自语的意味,突然间灵光一闪,小拳头在他胸膛上重重捶了一下,疼得他闷哼一声。
“啊……对不起对不起,”白萱给他揉了揉被打到的地方,“我只是突然想到,我可以带二姐去韩国做祛疤手术啊。”
修奕不置可否,嫌弃地将她按在他胸口上的爪子撸下来,奏凯!
白萱想一出是一出的,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二哥,你说好不好呀,好不好嘛……”
烦死了!
修奕被她缠得受不了,只得淡淡地“嗯”了一声。
“你答应了?”小破猫一个激动扑了上来,厚着脸皮道:“那你给我钱。”
修奕瞪她,“为什么?凭什么?”
人是你伤的,主意也是你想的,要我出钱,你摸着你的良心看看,不会痛吗?
白萱脸皮不是一般的厚,“……我没有钱啊。我一个实习生,小职员,哪儿比得上腰缠万贯的修董事长啊?”
修奕闭眼,装睡,懒得理她。
“啪嗒”一声……
他终于睁开眼睛,“你做什么?”
白萱凑过去,热烘烘的气息喷洒在他颈窝。
“我……‘卖身’换钱啊,夫君大人,您就从了奴家吧~~”
戏谑又浪荡的话语成功地挑起来男人最野性的那根神经,修奕猛地一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