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某在此谢过柳小姐。”
叶然收起簿子，继而说道:“不知柳小姐想得到什么？”
这个簿子详细记载着，柳家与十四坊市其余世家、府衙、城防军、内城世家的交易。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这种时代下，有些背地里的交易也是允许的，这里面最重要的一条信息……
长夜城内，有人在与邪祟做交易！
甚至隐隐指向了监天司的内部。
这个信息对叶然很重要，因此只要柳清颜提出的要求并不过分，他都可以接受。
“能够交好叶检史这般人中龙凤已经是万幸，清颜哪敢得寸进尺……只求叶检史可以捉拿逆贼，还长夜城一个朗朗晴天。”
柳清颜垂眸，柔声缓缓说来。
叶然撇了柳清颜一眼，这女人还真是个人精。
她给的簿子上记载着内城王家与邪祟交易的内容，将诡夜引入城中，杀死宋检史……
言下之意自然是希望叶然将内城王家铲除，给柳家一个晋升的机会。
不过，柳清颜凭什么觉得自己有能力抗衡内城王家呢？
“多谢柳小姐信任，叶某必然尽力而为。”
叶然拱手道。
……
治定坊，柳家。
“柳清颜，你干什么去了？”
说话的是个碧绿鹤纹箭袖袍的男人，名叫柳明风，柳清颜的大哥，明面上的家主继承人。
“我去哪有必要跟你说吗？倒是你，凭什么在我房间里？”
柳清颜眉头微蹙，不悦地说。
随即她将藏于袖口的桃花酥放在桌上，打开油纸，捻起一块放于嘴中品尝。
“哈，都多大了，还这么贪吃……刚才看你院子里没灯，不是担心你吗？晚上出门总归要小心点。”
柳明风笑了下。
伸手想拿桃花酥，却被柳清颜纤细的指尖拍下。
“有事说事。”
柳清颜把桃花酥拉到身前。
“……那我就直说了，外城要变天了。”
柳明风呷了一口茶。
“变什么天？”
柳清颜眉头一挑，咀嚼桃花酥的嘴巴一顿，不知道柳明风值得是什么。
“赵统领死了也有一个月了，清河郡镇妖司总部调了个偏将，理论上说，是完全够资格当城防军的大统领的……可那人偏偏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好像叫绫雪尹？”
“然后呢？苏副统领同意了吗？”
“那肯定不同意啊，所以就在昨天，苏坊带着郑天雷，准备给绫雪尹一个下马威……”
“该不会？”
听到这，柳清颜心里闪过诸多可能。
能当上城防军的副统领，苏坊自然有两把刷子，乃是筑基巅峰的修士。
而郑天雷也是筑基八层的修士，金刚门内门弟子出身，已经凝成了罡气，威猛霸道。
难道，这两人把镇妖司的偏将……打死了？
然后镇妖司上书，监天司责罚下来，要把苏坊换下去？
如果是这样的话，确实对柳家有些不利，这几年苏坊可是抽了柳家花船、赌坊不少的油水。
“你猜到了？绫雪尹，应该说是绫统领，把郑天雷和苏坊打到重伤，如今已经送到内城太医院那躺着了，估计没几个月下不了床。”
“就算养好了，境界也回不去了，此生止步于筑基期。”
说到此处，柳明风漏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仿佛身临其境似的，有些心悸说道:“才十几岁啊！竟然把那两个老东西打成这样。”
“啊？咳咳……”
柳清颜咳了两下，差点没噎着。
丹凤眼瞪大，满是不可置信，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你瞧瞧你，这么大的事情都不清楚，万一惹到绫统领咋办，让我怎么放心把家主继承人的位置交给你？总不能一直惦记着桃花酥吧？”
柳明风恨铁不成钢地说。
他本就对家族琐事不感兴趣，一心想要拜入紫青宗，然而柳清颜的表现实在让他放不下心。
突然，柳明风好像想起什么，语气沉了下来:
“听人说，白天你被欺负了？那人还把苏绣月给带走了？”
“是……不是……”
柳清颜这会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
毕竟此时已经跟叶然搭上线了，如果柳明风去找麻烦的话，柳清颜会很头疼的。
“你被诡怪上身了吗，总感觉晚上魂不守舍的。”
柳明风眉头皱起，接着说:
“苏绣月的事情，你倒是不用担心，大哥我本来想去给你擦屁股的……不过我赶到的时候，吴家老三已经先一步动手，把她给处理掉了。”
“什么？”
柳清颜吓了一跳，连忙说:“你没被发现吧？”
“怎么可能，我是来的路上遇到的，根本就没到治定司呢。”
柳明风解释道，又有些奇怪地说:“咋了，总感觉你有事瞒着我，啧……你脸上怎么有淤青？”
柳清颜偏过头去，嘟囔着说:“你甭管了，我自作自受。”
这淤青，自然是被叶然捏出来的。
不过她倒是没什么介意，毕竟早上这么鲁莽，小命还留着都不错了。
这时，柳清颜问道:“你是说，绫统领是清河郡镇妖司总部出来的？”
“对啊，怎么了。”
柳明风只感觉莫名其妙，自己这妹妹是傻了吗？
“难道是巧合么？”
柳清颜自语，将最后一块桃花酥塞进嘴里。
……
治定司，一片狼藉。
“怎么回事……”
叶然心头一惊，忙往苏绣月的房间赶去。
自己分明布下了阵法，被破除肯定会有警示的。
待到叶然赶至，房间内的阵法尚且完整，但人已消失不见。
只剩凌乱的红被褥，一个锦囊，和被褥上那道刺眼的血迹。
“是柳清颜做的好事么？”
叶然沉吟，这两件事发生的时间实在是太过巧合。
看起来就好像是柳清颜把自己骗出去，然后派人把苏绣月“消失”了一样。
“……”
叶然沉下心，感受着苏绣月的气机。
他循着苏绣月的味道，往治定坊的外面跑去。
无论如何，叶然都要找到苏绣月，这是自己给她的承诺。
苏绣月告诉叶然，她想回故乡开一间染坊，坐在乌梢上，打着伞看阳春湖的水波荡漾，平平安安度过下半辈子。
如此简单愿望，才从口中说出不到半天，就遇到了这种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