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昏迷了好几个时辰,睁开眼睛时,天已经黑了。
四周望了望,是一个破庙。
几米处正有人在生火烧水,背影熟悉极了,她愣愣喊了声:“师父。”
“……”
唐宁手一顿。
这么快醒了?子虫伤害极大,想着还得两日才能醒来,师姐这身子骨可以呀。
她转身看着师姐,端着茶过去。
清秋愣住,不是师父,对方戴着面具,雕着镂花的纹路泛着金光。
是宁儿。
想起来自己心魔发作,她久久未回神,直到清凉的茶水送进嘴里,眼睛微微湿润。
十年前师父救了自己,如今她的女儿又救了一次,这辈子还不清了。
哭啥?唐宁慌了,自己手都快被要断了,也没哭呀。
狐疑摸了摸茶盏,不烫呀。
“对不起,很疼吧。”
清秋摸向她那被自己咬伤的两根手指,已经包扎起来了,但肿得老高。
“怎么也不找根棍子?”
“……”
唐宁沉默,找了,没有。
见她不说话,清秋轻声一笑,宁儿还挺聪明,知道说话会暴露身份。
正当开口,忽的庙外一阵阴风吹进,生起的火险些被吹灭。
咔嚓一声,电闪雷鸣,踉踉跄跄跑进来一个人影,那人一手扶剑,两肩膀已经被贯穿两指宽的血窟窿,汩汩冒血。
扑通一声倒地不起,却依然强撑着想要站起来。
【啧,冤家路窄,这不是那兔子爷吗?”」
唐宁挑挑眉头,静静的看着他爬呀爬,像个大白虫。
“咳咳咳!”
一听兔子爷,清秋猛咳几下,谁教你这么起名字的?
仔细望去,是剑宗少主苏阳,顿时脸色冷下来。
活该,嘴贱遭报应。
听见咳声,苏阳警惕抬头,见到清秋,瞳孔一缩!
“叛徒!逃兵!”
还未说完就一头栽倒,剩下唐宁跟清秋大眼瞪小眼。
唐宁摸了摸面具,兔子爷骂过自己,不是很想救。
清秋瞅那两刳刳冒血的肩膀,拧着眉头,这苏阳嘴是碎了点,只是尚有战力。
毕竟是剑宗天才,这会残成这样,必定出了大事。
唐宁也想到这点,叹了口气,来到他身前蹲下身子,呼了两巴掌,啪啪在他脸上留了两个通红巴掌印,才细看伤势。
清秋眉头直跳,师妹有点狠了。
唐宁没注意到师姐瑟缩的眼神,只回想着事情。
那葛全是剑修高手,又有百花宗宗主,这苏阳孤身一人逃到这里,必是城门攻破,魔修杀进城中。
怕是众宗门都已经遭到毒手,必定和陆青云有关。
隐隐记得是陆青云偷偷在一众护城修士身上下了子虫,城门防御遭破,魔修里应外合,几乎屠城。
倒是不关心那一众修士,只是城中百姓无辜遭殃,天理难容。
苏阳剑术不差,还有点用,于是从怀中掏出丹药,因他伤势过重,碾碎了下水,撬开嘴硬生生灌下去的,还使劲摇了一下他的头。
得摇匀啰。
一旁清秋看的头冒冷汗,师妹有点小心眼,挺记仇。
“夜深,外面下着雨,不如恩人将他挪至火旁边烤烤?”
见苏阳浑身湿透,不由得提醒。
夜深天冷,伤的如此重,虽然血止住了,但还是得小心些。
唐宁看着浑身湿答答的兔子爷,点点头,一手给他扔火旁边了,疼的苏阳昏迷也娇娇呻吟一声。
一声骄吟,她浑身起鸡皮疙瘩,看着兔子爷惨白的脸蛋,犹如被亵玩了的梨花,不禁翻了个白眼。
啧,女修挺不容易的,不仅和女修抢男人,还要和男人抢。
“嗡嗡嗡!”
正当休息片刻,忽的门外又传来一阵嗡鸣振翅声,竟盖过了雷声。
咔嚓一道闪电劈下,雷火照亮,门外一大群魔蚊与白虫如潮水,来势汹汹扑来!
唐宁一拍大腿,两眼一瞪。
“我就知道!”
嘴里骂骂咧咧,又怕清秋师姐听出是自己,迅速扛着两人,一左一右,像扛着两麻袋,冒着雷雨窜出窗户奔逃!
大雨倾盆,雷电交加,清秋忍着不适,胃都要被她颠出来了。
宁儿太瘦了,全是骨头,硌的生疼。
唐宁气喘吁吁,大雨扑在脸上睁不开眼。
心中焦急,知道城中心已经失守,只朝着边野逃,隐隐约约看到远处有许多房子,赶紧奔过去。
两个伤患,不能总淋着雨,得找个安全地方落脚,安排好了,自己才能腾出手。
天上雷鸣不断,身后魔蚊竟丝毫不惧,与地上无数翻涌的白色子虫紧追不舍,戴面具的少女扛着两人一边破口大骂,一边逃命,画风极其诡异。
跑近一看,唐宁面色沉沉,还清醒的清秋抬头一望,遍体发麻,这条街尸横遍野,殷红的血液与雨水交融,鲜红刺眼,浓浓的腥味扑鼻。
除了昏迷的苏阳,两人皆是胃里翻涌。
街上到处是断臂残肢,就连婴儿的头颅也被割下,随意丢弃街头,另有无数被吸干了的干尸 ,皆是临死前惊恐的神情。
这里人间地狱。
“呕!”
清秋哇的一声,终于忍不住,却吐了一口鲜血。
先前的子虫对她的身体造成严重伤害,若不是唐宁塞了许多丹药,早已经挺不住。
唐宁神色冷肃,双眼森寒。
妇孺吸干,老幼虐杀,血流成河,冤魂不散,寸草不生吗,魔修该死!天道难容!
忽的脚下冒出一条手臂粗细的大白虫,长着狰狞口器,那猩红嘴里还嚼着一个妇人的头颅,血腥残忍,显然是被镇民的血肉喂大的。
白虫嘶哑凶叫,朝着唐宁扑去。
啪唧!!
唐宁一脚重重踩下,瞬间汁液横流,硕大的虫子被一脚拦腰截断!
她使劲碾住脚,心中怒火燃到极至,整个人气息变得深邃骇人。
清秋被她的变化吓了一跳,宁儿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就像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杀神!
唐宁扛着两人,找了个安全的地方放下,沉声道:“在这里等我。”
清秋点头,看着她脸上金寒面具,感觉浑身被浓浓的安全感包裹,眼眶微红。
师父,宁儿好像长大了,再也不用躲在我们身后,她在保护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