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扬的汽笛声,传荡在干净整洁的码头上空。
港口处似乎有所回应,传来一阵悠扬急促的钟声。
这钟声很快,与晨钟暮鼓不同。
但舰船却明白了意思,庞大的船身对准了方向,向那钟声的方向而去。
辽地的码头,很高很高。
海面距离码头上的距离,甚至都要有城墙般的高度。
刘强拎着大包小包,站在拥挤的甲板上,不敢置信的望着远处的那座港口。
若坐着小舢板,从海面上看着码头。
怕就会觉得那是立在大海尽头的高耸城墙吧!
好在站在这高大的战舰上,是能俯瞰整座码头的。
即便春风料峭,依旧寒冷,码头上却有着来来往往的人,扛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繁忙且热闹。
刘强更是亲自看到,在远方停泊的码头边上,有着冒着黑烟白雾,拖着长长车厢的大家伙。
人在那如若长龙的大家伙面前,显得格外渺小。
工人们将货物从巨舰上卸下,而后又重新装满趴伏在轨道上的车厢内。
“那是……蒸汽火车?”
刘强忍不住问道。
恰巧那水兵兄弟就在附近。
“你们稍后就坐那个,去广宁城。”
听此。
刘强越发的期待了。
船上的蒸汽机,已让他足够的震惊。
看着被蒸汽机驱动的明轮,他觉得自己都能看一天都不眨眼了。
火水之炼,竟能有如此玄妙的变化。
当真稀奇。
不过辽人那边,称这为科技。
刘强觉得这两个字总结的极有道理,充满了文化的底蕴。
这与这个词是王爷提出来的,没有半分钱关系。
刘强纯粹觉得这个词用得好。
但具体好在哪里……
刘强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来。
但科学所产生的影响,却是有目共睹的。
辽地那在海面上飞快的舰船。
据说他们所乘坐的,还不是最快的。
还有着承载了大量的货物的火车。
“孔老、县令、下船的人多,等不挤了再下去吧。”
孔老本能的皱起眉头。
若在以往。
谁先下船,谁后下船,这都是有说头的!
他们身份地位如此尊崇。
理当在护送之下,先下船。
只是辽地的舰船,又有独特的规矩。
谁先走到下船口,谁先下。
甚至还排起了略微扭曲的队伍。
不看身份,没有特权,皆排队下船。
这看起来,似乎别有一番道理。
“让这些人先下也好。”
孔老点头。
只是胶县令不免擦着汗水。
大庆治理天下,多在意当地乡绅的。
在齐鲁之地,最大的是谁?
那还用说?
当然是孔圣人一门!
天下百官、儒生、士子、可皆是孔圣的门生。
甚至说句不客气的话。
就算天下的皇帝换了又换。
他孔家的衍圣公之位,却从未换过!
如今大庆立朝,衍圣公更是官居一品,地位超然。
孔府在士林中的地位,那更是超然的。
也正是因此。
才会选孔府的长者,来拜见辽王。
衍圣公在京都当官,这次来拜见辽王的,自是衍圣公的弟弟。
这也表示了孔府的态度。
衍圣公,自然是跟着朝廷的正宗。
而衍圣公的弟弟。
当然对应着太子陛下的弟弟。
总之。
孔府为此可是讲究了极多。
甚至还带来一卷古籍。
若论天下藏书,孔府之多,怕是还在皇宫之上。
只不过。
见到这忙碌的景色,这位孔府内拥有实权的老者,也不敢万分感慨。
“此地已有至圣的期盼,老有所终、壮有所有、幼有所长,天下为公。”
只是这话一出。
周围却无一人搭理他。
气氛突然变得极度尴尬。
若在齐鲁之地,何曾有人敢如此对他?
最后还是胶县令看不下去,应了一句。
“孔老说的是极。”
有了回应,孔老的脸色方才好了些。
“此番入辽,老朽当为辽王殿下奉上一部论语。”
胶县令只能点头。
孔府的书,天下士子都能来借。
这奉行着孔子的有教无类。
甚至不是士子,只要愿意看书,愿意珍惜,都可去孔府看。
可这孔府的书。
却不是所有人,都能收到的。
这可是最高的礼物。
而特别送论语,更是有着另外一层意义。
昔年南朝时,半部论语就能治天下。
只不过南朝所治理的。
也终究只是半个天下。
南朝的开国皇帝,高官厚禄养着士大夫治天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强文弱武。
因为南朝的开国皇帝,就是个武夫。
只不过他黄袍加身,篡夺了皇位、统一的割裂的局面。
虽说。
临死前也不曾收服燕云之地。
但他毫无疑问,算是一代明君,而且是位跟庆皇一样,喜欢穿旧衣服,用旧轿子的节俭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