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四娃的笑让林玉妍恶心到了，明明没有吃一口饭，却觉得胃里往上翻涌。
那个猥琐的笑容，那厚厚的嘴唇，因为油没有揩干净，在电灯下面还闪着亮光，不敢看第二眼，生怕马上呕出来。
她知道，现在，眼前的这道门槛她跨不出去了，但她还是抬脚要跨，被早有防备地的黄秋丰往门里一推，
“玉妍，你出来干什么，我们都出去一会，你们有什么话放开了说，放心啊。我们不会偷听的。”
紧接着门关上了，门外响起了黄秋丰的声音，
“四娃妈，你先回去吧。”
“玉玲，今天的月色这么好，你陪萧沐言出去转转也好。”
黄秋丰是不同意萧沐言和林玉玲好的，但此时，她需要把所有人支使开。
“三强，我们也去外面看看月亮吧。”林玉玲说。
萧沐言的声音响起来，
“玉玲，这晚上的风可是有点凉，外面的风也很大，我倒是觉得，你们这小院里的这个角度刚好看月亮。”
林玉玲心里大喜，今晚萧沐言如约前来，对她也没有明显的冷脸，如今饭局结束，也没有找理由离开。
竟然还主动提出要在院子里欣赏月色，这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江四娃要对林玉妍行不轨之事，如果让萧沐言耳闻现场，那他更能死了心了。
“好啊，好啊，”
林玉玲撒娇地拉着黄秋丰的胳膊，
“妈，我们俩就留在院子里看月亮。”
说完又吊着黄秋丰的脖子，把嘴巴凑近黄秋丰的耳朵，悄然说，
“妈，我想要萧沐言听着林玉妍被糟蹋。”
黄秋丰看穿女儿的小心事，照她额头上重重点了一下，
“你啊你。”
她不看好萧沐言，此时对小女儿却又无可奈何，
即使白天萧沐言和林玉妍出了那样的事，好像一点不影响林玉玲对萧沐言的热情。
林玉玲算是被她娇宠坏了。
……
李换吃得心满意足，踏着月色回家，心里喜滋滋的，做着马上要做奶奶的美梦。
却不知道家里的女儿正在一个人哭泣。
李换刚走到院子大门，就听到女儿的哭泣声，“呜呜”地，一声高一声低地，想压抑而又压抑不住的样子。
这丫头，这是怎么了？
老头子江振兴不在家，肯定是出去打牌去了。
李换看着女儿的房间里黑灯瞎火的，连个电灯也没有亮。
紧赶几步推开女儿的门，拉亮电灯，只见女儿蓬头垢面，躺在地上，
好好的床不睡，干嘛睡地上！
江小妮躺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似的。
看到妈妈过来，江小妮一个翻身，给母亲一个后背。
“小妮，你发什么疯呢，干嘛睡在地上，快点起来睡床上。”
江小妮一动不动。
李换就去拉江小妮的胳膊。
发现，江小妮满嘴的酒气，惊讶道，
“小妮，你喝酒了？”
江小妮从来不喝酒 ，在这个年代的农村，女人，喝酒的非常少。
更何况是刚刚长大的姑娘家，都是不碰酒的。
江小妮的头旁边，一个空酒瓶倒在地上，是江振兴爱喝 的散装白酒，那是最高浓度的烈性酒啊。
江小妮眼神迷离，一看就是醉了，李换骂道，
“姑娘家家的，喝什么酒，还喝得这么多，像什么话！到时候嫁到婆家去，这样子婆家早打你一顿了！”
“喝酒？我恨不得喝农药下去。
你们造孽啊！你们以为，你们今天干的恶心事，神不知鬼不觉？
你们可知道，村里有多少人都知道了，
下一回，是不是，轮到我了？
啊？
林玉妍不是也没有反抗这婚事吗，你们至于这么恶心人，做这种下三滥手段吗？
是不是明天就要这样糟蹋我了？啊？你说啊，你说啊！”
江小妮半坐起身子，抱着李换的大腿，一边哭一边摇。
李换听女儿说话，越来越不像话，挣脱女儿的手，去厨房用脸盆舀了一脸盆水，照着江小妮的头泼了下去。
江小妮整个上半身被浇得湿淋淋的，头发全湿了，头脑也清醒了许多。
她坐着，瞪大眼睛看着李换，呆呆地，懵懵的，好像失了魂似的，
也不再大喊 大叫，良久，问出一句，
“妈，我是你亲生的女儿吗？”
李换嫌弃地看着她，
“我倒是宁愿你不是我亲生的，那样，换媳妇我也就不心疼了。”
江小妮嘴角抽出一丝冷笑，
“心疼，你心疼我？哼。”
江小妮，先是冷笑两声，
接着，仰天大笑了。
这大约是最好笑的笑话了吧。
江小妮笑啊笑，笑得像个疯子似的，完全止不住。
直到一阵咳嗽，口水呛到了，方才止住大笑。
打牌回来的江振兴，一进院门就听到女儿疯狂的大笑，一开门看到母女俩都是眼泪汪汪的。
李换蹲坐在地上，紧紧抱着江小妮的肩膀。
江小妮疯了似地打着李换的肩膀。
“丫头，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我能有什么办法呢，好歹林新生不过是瘸了一条腿而已，人也长得还行，比你哥强多了，
咱们还是赚了的。”
“赚了？赚了？我嫁一个瘸子，我赚了？
你咋不去嫁瘸子呢？”
江振兴听到江小妮说话越来越不像话，照着江小妮的脸上一左一右来了两个重重的巴掌，
“有你那样和你妈说话的份，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你是我们生的我们养的，不给你换到傻子家做媳妇已经是你的福分了，
林新生哪里对不起你了。
就你那见男人就笑的一副贱样，能找到婆家就烧高香吧。”
江小妮听到父亲侮辱人的话，挣脱母亲的双手，直奔墙角落的一瓶农药，拿起就要往嘴里灌。
江振兴一把夺过来，
“想死？死也得死到婆家去，
先给你哥把媳妇换回来，你再死你的，我指定不拉你。
现在你想死？没门！
我们生你养你十八年，你凭啥说死就死。
李换，去和林家说，这两天赶紧地把婚事办了，省得搁这闹事，
林玉妍和小妮这俩妮子是商量 好了的吧，一起闹事。”
一家人闹得动静不小，惊动了左邻居右舍的，
在院子外面扒着墙头一边看一边探听。
“闹吧，两边都闹，哎，造孽啊，
这么漂亮的姑娘，谁愿意嫁那样的男人。”
“哎，谁让她们命不好，都有个娶不上媳妇的哥哥呢？不去换，哥哥不得打光棍了吗。”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
“你们还在这里干啥，走啊，去看大热闹去。”
有人路过这里，朝着那些看热门的人喊道。
“什么大热闹？这里也有热闹看啊。”
“哎，快点了，林三强家出事了好像，他们使坏害姑娘的事被上面知道了，警察都来了。
快点去看，晚点人抓走了，就不好看了。”
什么？警察抓人了！
这可是个大事，多少年来，村里还没有一个犯法被抓走的呢。
大家抛弃了江四娃家的热闹，结成群往林三强家里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