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楼。
何慕刚好沐浴回来,撞见并肩而来的一男一女,脸色沉一半。
他将女人盯紧谛视,“你做什么去了?”
“你眼瞎吗?夜游呢。”虞乐奇怪,突然一副爹样。
何慕看向她手中的火把,再看她身边人,笃定又有不甘:“说谎。”
“爱信不信。”虞乐欲辩未辩,跟他解释做什么,他哪位?
语毕,虞乐看向阿蓬,“谢谢阿蓬哥,你快回去休息吧。”
阿蓬扫一眼何慕,向虞乐告辞。
虞乐目送阿蓬离开,随后将火把熄灭,无视一直盯着她的男人,路过他时故意冷哼,像只翘尾巴的花孔雀,大摇大摆的走了。
何慕看在眼里,默默跟在她身后。
翌日,虞乐照常给何慕送药,然后专注她的正事。
一路走走停停,东张西望,最后停在洞口查守。
她随意摘了片细叶子叼嘴里,倚靠在洞口的岩石,懒洋洋的抱臂,时刻注意洞外情况。
“你在这里做什么?”
虞乐闻言,花容失色,立时站起身,将嘴里细叶子取下,质问:“你跟踪我?”
何慕昨夜没问,今日抓个现行。他走近虞乐:“谁说的?我闲来无事,走到这儿的。你呢,除了夜游,还喜欢白日梦游是吧。”
虞乐气愤,数落人的时候嘴巴倒是会说得很!
“哦,你都帮我回答了,那还问个屁咧。”虞乐甩头去看洞外,像是发现了什么,根本不知道何慕在说什么,径直往外走。
何慕见她要出去,以为是要破罐子破摔,伸手抓住她小臂往回拉,“虞乐,跟我回去从长计议。”
虞乐甩开他手,将食指比在嘴边,紧张的说:“轻声点,外头有人!”
何慕再度握上她手,“先走。”
虞乐扯开,急道:“你懂不懂什么叫先发制人,扼杀摇篮啊!”
何慕沉下心,扫量周围,“行,那你跟着我,不准胡来。”
虞乐没工夫和他东扯西扯,随他怎样吧,生死要紧。
何慕将她甩在后面,她只能躬身贴在后方步步打量,步步谨慎。
两人一前一后登上洞口高处,向外走去,借助岩石藏身,果真在溪水道上见到一名裹着头巾的少女。
虞乐记忆重现,竟然是她,“阮琳。”
何慕诧异的看向身后人,“你认识她?”
虞乐泄气,“怎么不认识,我这辈子就是跌在女人手里的命。”
当初如果不是阮琳,凭她的本事,又如何会被折磨至奄奄一息。
何慕心中疑惑接连累积,丁香说的对,他如果想了解她,就应该在合适的时机自己问。
他扫量在小溪摸索查探的阮琳,对虞乐说:“就是她伤的我。”
虞乐同病相怜的目光扫向何慕,听他说着:“想不想替我报个仇?”
“什么?”虞乐狐疑,颇为嫌弃,“打不过请直说。”
“把你弓弩拿出来。”何慕命令。
虞乐捂着挎包里的弓弩,“你怎么知道我带了?”
“说你傻你还真不聪明。”
虞乐无辜被骂,气得给他一拳头。
“你过来不就是担心有危险,怎么可能不带防身武器?”他解释。
虞乐不得不拿出来给他,“别伤到要害。”
“你还懂得怜香惜玉?”何慕意外。
虞乐冷笑不语,要不怎么说她容易栽在女人手里呢。
何慕见她默不作声,好意提醒:“你不杀了她,她就会杀了你。”
虞乐瞪他:“用你说?”
“仁义之心亦有取舍,不值得的人,不用再三客气。”
虞乐烦躁,“你要杀就杀,还学孔夫子给我开起小学堂了,再多讲两句,你我等着去阎王那儿吃席吧。”
“那你来。”何慕将弓弩塞在她手里。
虞乐真是不敢相信,“你倒是不沾血腥,地狱全让我下了。”
“我手上沾的血不比你少,让你来,是要你替我报仇,她伤我好疼的。快点,别心疼她,心疼心疼我。”何慕故意卖乖。
虞乐见他这死样就头疼,她将手中弓弩对准下方小溪的少女,瞬间沉下心来。
阮琳啊阮琳,倘若你肯信我。
我没杀南中王,没杀你父母。
虞乐默默对准阮琳腰腹,摁下之前,终于还是收回手。
何慕见她心软,心里有气,“敌人没有男女之分,心软的人从来都没有好下场,你知不知道!”
虞乐将弓弩装回去,无比清醒,“问题是她不是我的敌人!她只是想报仇,等真相水落石出,等天下太平,外族与我们和平共处的那天,她会清醒的。我们现在最好的选择不是伤她,这样只会加重那群人对我的看法,与我不死不休。”
何慕觉得可笑,却又不忍心抹杀这乱世里为数不多的纯真。
毕竟就是这份力量,才能够趋势她追逐前路。
初心易得,始终难守。
“那你说怎么办?”
“叫阿蓬哥他们出面撵走她,我们现在就离开。”虞乐下定决心,不愿殃及池鱼。
何慕莞尔,“很庆幸,你如此理智。走吧,回去收拾东西,向你的朋友们告辞。”
虞乐见他如此平静,不免怀疑,“你一开始就是这样想的?”
何慕往回走,“你啊你,不撞南墙不回头。我是左右不了你,可我会,尊重你。”
虞乐又气又喜是怎么回事?
她跟上,“倘若我真杀了她,那会怎么做?”
何慕唇角一勾,回眸看她,“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向我求救吗?”
“随在你,我要答复。”
“如果你真杀了她,那我不也只能抛尸野外?”何慕眉尾轻佻,“好歹找个地方给她葬了,别回头牵连无辜。然后带着你远走高飞,叫他们如何也找不到我们。”
虞乐冷笑,一个大步子,迈到何慕前面,她催促:“快些,别拖我后腿。”
回到村子里,虞乐找到阿蓬说明情况。
阿蓬二话不说带着人一起赶往洞口。
虞乐舒口气,立马回到丁香家收拾东西。
丁香将事先准备的瓶瓶罐罐装进挎包,心有遗憾:“我只会治病,没有什么能帮上你的,这些药你拿去以防万一。林子里路不好走,将火种子也带上。”
虞乐抱住丁香,“谢谢丁香姐姐,我会想你的。”
丁香拍拍她的背:“你记住,一切苦难都会过去的,苦瓜熟透之后就是甜的,你的将来也是一样,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看你,好好活下去。”
他朝若有翻身日,坐吃黄连也叫甜。
虞乐喉头苦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