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阳靠在冯玲肩头,嘴里一会儿喊慕青一会儿喊冯玲。一句一句全是对不起,他的眼泪滑落眼角便结了冰,落在地上变了雪的痕迹。
冯玲到他们老张家来了快一年了,她只知道这里有个儿子叫张晓阳是她的丈夫。今天才知道张晓阳还有个哥哥叫慕青。全家人都对此人避而不谈,结合吴星今天的话,她立马分析出了不对劲。
冯玲很不好意思的再耽误了吴星一点时间,几人就站在大雪纷飞的单元楼门口。
冯玲问:“晓阳喜欢的那个人是不是叫慕青?”
吴星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原来冯玲并不知道慕青的存在。
他以领导有事找他为由,没有回答,匆匆告别。
冯玲看着吴星紧张逃离的背影心下明了。
所以她一直比不过的那个人,在他丈夫心里的那个人,是他的哥哥,名叫慕青。
张晓阳宿醉,醒来便感觉到怀里温温热热,带着清香的秀发铺散在他鼻尖,有些痒,他伸手挠了挠。
突然瞪大双眼,一下推开怀里熟睡之人坐了起来。
冯玲从睡梦中被闹醒,她揉了揉眼睛看着惊恐万状的丈夫。
“早上好,晓阳哥哥。”
张晓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很快整理好思绪,看着无事发生一般的冯玲:“你,我们,对不起。”
冯玲自嫁过来头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出失落,她说:“你醉了,说对不起我。所以我强迫了你,你别有心理负担。”
冯玲说完起身下床,张晓阳看到床单上那抹刺眼的红色,是真真实实的发生了,他逃无可逃。
张晓阳基本上是连滚带爬的去找手机,他不知道自己的手机被扔在了哪里,冯玲拿了手机进来递到他面前:“你觉得我恶劣也好,不要脸也罢,你是我丈夫,我并不觉得我有什么错。事情已经发生了,如果我怀上了希望你能接受自己的孩子。”
又是一声惊雷,冯玲太大胆了,明知道他不爱她竟然疯狂到这个地步。
张晓阳接过手机,他有些慌乱,一时分不清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这件事情。但为人夫的责任感告诉他,他不能再待在过去的回忆里出不来,慕青是实实在在不要他了。
他起身坐在床尾,牵住冯玲还在颤抖的双手,把人拉到自己跟前,又替她抹去眼泪。
他亲了亲她的额头:“行了,没人说你错了,怀了就生吧,我都三十了。”
冯玲破涕为笑。
——
沈河第三次端了小米粥进去那个大到离谱但是却是独居的房子。
他的老板自一年之前回了趟国后回来就患上了严重的睡眠障碍,每天不足四小时的睡眠让他也跟着精神紧张,放松不了片刻。
睡眠不足导致的后果就是免疫力下降,而且他感觉老板似乎是在慢性自杀,明明也没有一个要用钱的地方却像是卖给了工作。
没日没夜,茶饭不思。
一年前那个把老板留在医院里一周才控制住的剧烈呕吐还让他心有余悸。他进去汇报工作时慕青正倒在办公室里抽搐,脸颊泛白,手脚冰凉,毫无血色。
他把人送去了医院,医生问他慕青是不是不想活了。他回答不出来,只求医生努力救治。
慕青被要求强制住院,刚开始慕青要求看手机,可只要瞧见一眼便立马弯腰呕吐,那手机里似乎是有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后来沈河实在看不下去了,自作主张把老板的手机藏了起来。慕青才算慢慢好转。
沈河把老板的手机换掉,只说是原来那个掉水里开不了机了。
本以为老板会因为手机里的那些重要客户大发雷霆,可慕青没有,只是淡淡的道了声好。回去继续工作。
老板似乎很不爱说话,有工作一般都文字表达,见客户也是靠他帮忙。沈河基本上渗透到了慕青的生活里,他拿到了慕青公寓的钥匙。
自从换了手机以后慕青的状态好了不少,虽然还是每天睡眠不足,但是肯好好吃饭了。
沈河轻轻推门进去,这是近一年来,他再一次看到老板吐成这个样子。
他把小米粥放在办公桌上,又拿了抹布前去收拾。
沈河当慕青是老板,也是朋友,他有些生气的道:“那个破手机你就不能不看吗?我给你藏起来了,你又找出来,藏起来你又找出来,里面究竟有些什么东西值得你一直留着折磨自己?”
一年前的冬夜,慕青送走徐益明以后又返回了那个酒吧。
于是一个西装革履气质不凡的外国脸把美国街头的一个垃圾桶翻得到处都是。因为太过影响市容,又劝说无果,有人报了警。
大腹便便的警察前来拉人,可怎么也拉不动,问他怎么了,他只是哭。
一群人无奈,只当这个年轻人是生活所迫,静静等待他翻完。最后那年轻人终于把头从垃圾桶里抬了起来,满脸脏污盖不住他的英气。
一句很标准的对不起我会处理干净落在周围一群人的耳朵里。